分手后的第二个晚上,沈年还是失眠了。
其实身体觉得挺累了,但就是莫名地没有睡意,手机开了一会白噪音,除了浪费电也没有其他作用。
沈年摸过手机,关了音乐软件,又鬼使神差地重新打开了和江崇的聊天界面。
两人平时聊天看起来频繁,但并没有太多实质性交流,除了最近一段时间的“同情分”,之前基本都是每天早中晚沈年找些话题,然后江崇挑挑拣拣着回上一些。
可就是这么零零散散的聊下来,竟然也积攒了那么多记录。
一路往前翻了很久很久,到再也翻不动时,沈年看到了两人之间的最早聊天记录。
“你好,我是沈年”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完整的、从未舍得删任何一条、每次换手机都要第一时间传过去的、所有聊天记录。
沈年一条一条往下翻着,仿佛又重新走了一遍过去的这几年。
聊天的最开始,因为怕打扰到江崇,几乎隔着两三天才会有几条对话,还要带着各种各样学习的借口。
比如问江崇那天去不去实验室,然后顺口问“我在食堂要不要帮你带饭”;
比如问江崇有没有某个jar包,然后顺势聊两句今天的见闻;
又或者胆子大一些,问问江崇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有些问题想请教他,如果江崇拒绝了,过一会他会发一只路上拍的猫咪发过去,当作分享去图书馆路上的见闻。
语气也往往客气到有些刻意。
不敢不称呼怕显得不礼貌,又不敢直接叫名字怕显得太自来熟,最后只好一口一个江崇同学,搞得像什么青春校园动漫的对话。
后来大概是江崇自己都受不了了,在某一天突然跟他说:“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沈年看着聊天记录里那个带着标点符号的“嗯,江崇。”
几乎能回想起来当时打下这两个字时的悸动和郑重。
断断续续聊到大四时,看起来明显就熟稔了很多。
中间的转折点是大三暑假的那次机器人大赛,松大作为主办方,老师直接把他们实验室的人和隔壁自动化的打包组了个队去参加比赛,同时还要负责部分志愿者工作,比如布置场地维护秩序之类的。
沈年本来在实验室和和江崇他们做的不是同一个项目,平时的交集并没有那么多,基本靠他厚着脸皮去找。
但这次比赛在同一组,又要一起当志愿者干活,接触的机会也就自然而然多了起来。
江崇是个不喜欢事情做一半的人,不管是写代码也好,干活也好,都喜欢做到一个阶段收尾再结束,所以往往都是忙到最后走的那个。
沈年也就陪着一起忙到结束,然后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实验室或者宿舍区。
有了这份共同“战斗”的情谊打底,暑假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近了很多,江崇也成功被培养出了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实验室的习惯。
沈年也在聊天里问他“江崇,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江崇回他:“嗯。”
翻到这里,沈年忍不住轻轻笑起来。
他之前有一回躺在江崇腿上时,抱怨过江崇装酷,聊个天怎么老是嗯嗯嗯的,显得好冷淡哦。
江崇挺惊讶地低头看他,说有吗,然后改了一段时间没说,但没坚持多久就又嗯上了。
现在一看,原来这么早之前江崇就是个嗯嗯怪了。
好不容易熟稔起来的聊天在大四下学期又出现了断档。
那阵子他进了公司实习,而江崇跟一群同学正在到处跑拉投资,基本不太回他消息了。
考虑到那会江崇压力肯定很大,沈年也不好意思总没话找话地打扰。
只是偶尔实在想念,才会发几句问候,然后试探着问江崇有没有时间出来吃个饭之类的,但基本都是石落大海没多少回音。
就这么一直冷到了十月份。
十月五日,沈年记得那天是个大晴天,早上下楼跑步时他还忘了带钥匙,不得不花了八十大洋找人开锁。
在门口等师傅捣鼓锁孔时,他收到了江崇的消息,回的他前一晚发过去的“要不要一起约个饭[跳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