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悦手持金杯,对赤水断微笑道:“大雪山上数十年,只在书本上见过酒这东西,却从没尝过是什么味道。恰好今日为你送别,就以这酒作为饯行之礼吧。”
说完,蓝海悦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草原之上,其酒甚烈。蓝海悦只觉得一股热辣辣的火线自喉咙直冲胸腹,忍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
赤水断也一口饮尽了杯中烈酒,将金杯掷在地上,回头最后一次望了蓝海悦一眼:“那么……再见了。”
说完,他掀开门帘,再不回头,大踏步走出了帐篷。
赤水断的长啸声,自帐外响起,渐行渐远,直直低不可闻。
直到赤水断已离开良久,蓝海悦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的背上,已经被汗水打湿。
方才两人剑拔弩张,距离真正动起手来,也不过只差毫厘而已。若是真如此,必定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到了那时,为古兰修老师复仇之事,只怕便再无机会了。
“帝国……”
蓝海悦喃喃道:“做一个游历四方的学者,好像也不错啊……”
说完,他倒满了杯中酒,再一次仰头吞下。烈火般的烧灼刺激之下,双眼禁不住流出两行清泪来。
“愁,这一杯,是敬你的。”
在那巨大的冰块面前,白河愁正静静地站着,望着冰块里自己的肉身。
虽然那具肉身看起来还完全是一个老人的模样,但却已经比最初时看起来要稍微年轻了一些。
在这冰窟中的万年寒气镇住了诅咒之后,白河愁的生命力正在一点点的回归。
再假以时日,迟早会回到此前的模样。虽然到了那时,他的肉身依旧没有办法离开这冰窟,但至少在这冰窟之中,他可以行动如常,恢复到全盛时的状态,而不用再时刻将肉身整个封在巨大冰块之内了。
一个没有掩饰的脚步声自洞口出响起,一步步向着洞内走来,白河愁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早已吩咐过,雪山门下弟子,一律不得踏入冰窟半步,又是哪个家伙敢那么不知死活?
他握紧了拳头,已下定决心。
若来者又是赤水断或蓝海悦,那自己就必然将他们格杀当场,再不留情。
“你果然活下来了,愁。”
一个苍凉的声音在白河愁身后响起。
“只是我没想到,我居然也活下来了……”
白河愁握紧的拳头松弛了下来,但依然没有转身,淡淡道:“老师。”
站在他身后的,竟然是古兰修。
被他杀死,尸身丢入万丈断崖之下的古兰修!
古兰修的身上,穿着的依旧是大比当日的那身袍子,神色一如往常,既不激动,也不愤恨,而是出奇的平静:
“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为何留住了我的命?你应该知道,就算是昏迷的我,也不会因为被丢下断崖就送命的。”
“一命换一命,很公平。”白河愁背着身反问道:“若非你告诉我这冰窟可以镇住诅咒,我此刻早已死了。你留住了我的命,又是为何?”
古兰修叹道:“我也不知这冰窟是否能镇住诅咒,只是让你试试而已。毕竟……你这样的天纵英才,世所仅见。若是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
白河愁面对着冰壁,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沉默半晌,才道:“现在,你想重夺回巫王之位?我这具夺舍而来的身体,不是你的对手。”
古兰修摇了摇头:“我本该死了,雪山上下也都以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就让大雪山第三百六十四任巫王,真正地成为历史吧。我来此,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而已。”
“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