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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谢风玉笔尖霎时顿了顿,在整洁的纸面上留下一点碍眼的墨点。而谢风玉身边的好友杨乔则远不如他镇定,当即喷一口水出来:“什么?!唐渡和沈柔叶佳三人同乘一骑?!”杨乔是户部杨尚书嫡子,也是谢风玉这一圈年轻俊彦圈子的核心人物之一。上次众郎君想帮琴水找谢风玉听琴,就是杨乔帮忙搭的线。不过那天杨乔没去,按他的话说,“我那天要去了,肯定死皮赖脸地帮你把沈柔留下了,怎么也不会就那么让她走了啊!”“还有赵二那废物点心,要是我在,看到他躲在沈柔后面狐假虎威,非给他骂的狗血淋头不可。也就你天天端着,不肯做那种有辱斯文之事。”“端着”,杨乔对谢风玉的评价也堪称一语中的了。谢风玉小时天天在家读书时,杨乔就借此嘲笑他,还说他这样的肯定以后找不着老婆。结果万万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一日,天上掉下个沈妹妹,谢风玉就此有了主。反倒是自诩万人斩的杨乔屡战屡败,迟迟没能定下来。杨乔因而有些羡慕谢风玉,不过他不太敢在谢风玉面前说。这全因为有次友人设宴,杨乔和沈柔醉后一见如故,瘫在同一个席子上相对傻笑,谢风玉给沈柔拿醒酒汤进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汤兜头泼杨乔脸上。杨乔醒酒后对此还有印象,尤其还记得谢风玉当时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为友谊和小命着想,他非常识时务地远离了沈柔,甚至提都不提她一句。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现在情况已然到了危急的边缘,眼看谢风玉就要从有主人士,退回到和他一样的寂寞孤寡了,即使谢风玉本人还不动声色,杨乔也已然替他急得慌。他开始密切关注沈柔的消息,结果一关注,就来了个耸人听闻的三人同乘。乖乖,这唐渡看来不是一般人啊!杨乔没忍住一嗓子嚎了出来,声音颇大,吸引了书斋里剩余所有人的注意力。谢风玉也终于停笔抬头,望向杨乔的眼神中隐约带有杀气。杨乔遂赶紧闭嘴,可实在是消息太过匪夷所思,他过了没多久,又忍不住道:“这真的假的?这唐渡……上午他们都说看到沈柔去送他了,哇,沈柔不会真踹了你看上他了吧?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难道沈柔变口味了,喜欢唐渡那种的了?”他不知不觉地又捅了谢风玉一刀,谢风玉纵有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长身而起,把写着杨乔分数的师长信甩给他道:“记得带回去给你父亲,然后你就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写师长信是院长和各院学长的职权,也是学子们最害怕的一招。杨乔当即就怂了:“老谢,谢兄,谢大郎君,有话好好说啊,你这不是要兄弟的命么!”他讪讪笑着,眼疾手快地把师长信塞回给谢风玉,想了想又道:“诶你也别伤心,不就是一个肃州来的穷小子么,肯定敌不过你的。不信,咱们就跟上去看看,看那唐渡能耍出什么花招来。”作者有话要说:  男三出场~修罗场要开始了哈哈哈另,“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围之窍穴,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随者唱喁,泠风则小和,飘风则大和,厉风济则众窍为虚。而独不见之调调之刁刁乎?”出自《庄子·齐物论》“《诗》曰:‘君子如祉,乱庶遄已。君子如怒,乱庶遄沮’,以此论刑赏忠厚之至。”出自苏轼策论巍巍古寺在山林一题出自《九章算术》跟踪杨乔表情颇有些不怀好意的兴奋,谢风玉反应却很冷淡。“别人朋友往来,我们跟在后面偷窥算怎么回事。”谢风玉垂目提笔,漫不经心誊写成绩,“不成体统。”杨乔却道:“话不是这么说,老谢。那可不是普通的朋友,是沈柔新找的小白脸儿。虽然她这会儿跟你闹翻了,但你难道真就放手,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跑了?”谢风玉翻一页书册,淡淡道:“我已然问过她,她心意已决。既如此,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我自然是放手。”杨乔顿时露出肉疼的表情:“诶你这人!女人说话怎能当真,哄一哄不就好了?多大点事。”他语气十分不以为然,谢风玉却叹了口气,放下笔道:“这就是你一直孤家寡人的原因么?”杨乔被会心一击,捂着胸口说不出话,谢风玉这才微微笑了起来,彬彬有礼道:“往日里对她如何纵容退让都好说,我乐意,并且甘之如饴。但她这样干脆利落地甩掉我,转头就去寻欢作乐,我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无动于衷,更不要说还赖上去跟踪……此事休要再提了,我必不会做,做了就是禽兽。”他如此说着,然后半个时辰后,和杨乔出现在国子监东边的康平坊中,前面不远处便是并辔而行的沈柔三人。杨乔躲在槐树后,偷偷摸摸往前面沈柔看一眼,又往身边谢风玉看一眼,道:“谁说做了就是禽兽来着?”谢风玉神色不变:“我想了想,身为学长,总不能看着丹青院的新生误入歧途,被一个女纨绔给带偏了。是以以身入禽兽之道,正印证了佛经所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杨乔闻言,先是一愣,而后大为鄙视地望着他,谢风玉只置若罔闻,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杨乔安静去听。杨乔愤愤然闭嘴了,而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坊中堪堪掌灯,又人来人往,是以沈柔并未发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只是和颜悦色问身边的唐渡:“今日考试感觉如何?题目可还会做?”唐渡沉默着摇了摇头,半晌问道:“你们长安的学生,居然学这么多东西么?”沈柔笑道:“那倒也没有,你不必有压力。”叶佳也道:“是啊,虽然博士们讲学很多,但听的人少啊,倒是博士讲四海风土人情,还有什么仙山怪兽时挺有意思,我还做了笔记呢。”唐渡默默听着,道:“我……连四海风土都不知,我长这么大,只在肃州待过。”“那也很好啊,我连肃州都没去过。”沈柔笑吟吟的,“能给我讲讲肃州是什么样的么?”沈柔和叶佳都望过来,唐渡被两位小娘子期待的目光看着,一时都僵硬了,半晌才道:“其实也、也没有什么。就是城墙、土地、军卫。”叶佳道:“那和长安也差不多。”唐渡却摇头:“不,差远了。肃州的城墙又矮又破,土地种不出粮食,只能长野草,军卫也从来都是灰头土脸,不像长安的羽林卫,崭新的明光铠穿着,连战马的嚼头都镶着银片。”他说到这里,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不过若真刀真枪打起来,一定是我们肃州军卫赢。”沈柔闻言笑了:“你的意思是长安这边都是绣花枕头?”唐渡道:“我可没这么说。”“可你就是这个意思!”叶佳嘀咕,“说这么厉害,我才不信。长安六军禁卫都是各家选出来的年轻力壮的男子,又被将军们和陛下亲手调教出来,尤其是左右飞骑营,个个以一敌百,你那个什么肃州卫,绝无可能敌得过。”她颇有忿忿之色,唐渡却难得没有退让,而是眼神飘忽着,不看叶佳,作为沉默的反对。沈柔见状都笑了,笑完又道:“也罢,不谈那些。唐小郎君,我且问你,日后是想在学里混过去呢,还是想尽快提升学识?”唐渡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提高学识。”沈柔满意点头:“如此甚好,那我带你来这是来对地方了。”唐渡一愣:“……来对地方?”他四下看看,只看到周围都是普通人家的民舍,一二进的小院,和权贵家的高门宅邸截然不同,除此之外,并无他物。唐渡困惑地回头看沈柔,然而沈柔也不再解释,只微微一笑:“跟我来就是了。”她率先下马,走到一家马舍前,把三匹马暂寄了,这才继续往前,这次不走大路,而是净往曲折小巷里钻。唐渡满头雾水,叶佳却明白了,蹙着眉道:“不是吧小柔,你要带他去那个地方啊?”沈柔轻捷地在小巷间穿梭,一面道:“有问题?”叶佳欲言又止:“我感觉不太好……”她脸上表情万分复杂,看得唐渡心中一跳,心中暗想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正要问时,却见沈柔停了下来,笑道:“就是这里了!”唐渡抬目看去,只见自己正站在一道有些逼仄的宅邸后门外,那木门看起来颇为老朽,摇摇欲坠,透过低矮的围墙,能看到宅邸里种了一棵梨树,雪白梨花开了簇簇,上面系了彩色的布带,倒显得破旧宅院不那么寒碜了。唐渡看着那彩色布带,总觉得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沈柔叶佳,只见沈柔抬手滢敲门,而叶佳则赶紧捂住了眼睛。“?”唐渡困惑地看叶佳一眼,想问她是何意,结果下一瞬门被打开了,里面走出个穿红披绿、白脸红唇、头戴大花的男子,一张涂得五颜六色的脸直直闯入唐渡视线,给他造成了雷霆暴击。唐渡眼前一黑,赶紧捂住眼睛,沈柔亦嫌恶地蹙起眉:“何梅子,你真是每次都能给我惊喜。”叫何梅子的男人娇嗔地白她一眼,而后掐着嗓子细声细气道:“这不是要做生意吗~”沈柔深吸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给了他一脚:“给我好好说话!”何梅子敏捷地躲开了,见这小爷动了怒,这才恢复了正常模样,有些讨好地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沈爷,这不是咱跟您开个玩笑么。”沈柔闻言,审视他一眼,客观地道:“有人生意做到你身上来,那才是猪油蒙了心。”何梅子讪笑:“这哪的话?肯定不能做到我身上啊,毕竟我这儿还有这么多好看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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