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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第2页)

卢晏致觉得不麻烦。不就是孩子吗?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只要除了岑姚,她生下儿子,不就是迟早的事吗?

岑姚再厉害,不过就是一个游医,她不愿意在宁都享受富贵,偏要去山野乡间治病救人。那些荒僻之地,出些意外,也是难免的。

她又不是什么上天眷顾的特别之人,遇到危险,又不会有神仙来救她。

但这样还不算完。

卢晏致始终没能生出孩子。她怀过两回,又掉了两回,总是保不住。后来卢遂良也死了,卢家彻底没了指望,她母亲入宫看她时暗悄悄地哭,问是不是他们造孽太多,才会如此。

她斥她母亲愚钝,说这世上没有什么鬼神,便是真有报应,她也不相信。

父母要去烧香拜神,但她不会去拜。神仙若是关爱她,便不会让她如此,可见神仙不垂怜,她拜了也没有用。她身体看过了几位医官,都说是好的,那她就不该随随便便地落胎,必然是有人指使。

卢家的敌人,所有和卢家为敌的人,都是有可能会害死她孩子的凶手。他们见不得卢家起势,所以才来欺她一个女子。

卢家没有得用的子侄,朋党家里总有,只要将把柄捏在手中了,他们全都得乖乖听她的话。原邈如何,顾家又如何,若不是如今卢家赚不到战功了,也不会白白叫他们占了便宜。

就这般斗下去,她又有了一个孩子。

她小心翼翼地藏着这个孩子,不肯叫人知道,后来过了头三月,宫中又办家宴,她这才开口说出了这事。

她的眼睛遍布整座大殿,都帮她盯着这些人的脸色。除了今上笑了,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人因为她有孕而开心。

卢晏致瞧着原邈出去醒酒,过不多时,自己也借口出去。她想起当年自己进宫的时候也是这样,跟着他出去,送到他面前去自取其辱。

但原邈这回没有取笑她。

他应当是喝醉了,否则他望着她的眼神里,不该流露出这样可怜的意味。

“娘娘,你已几回有孕了,却都未能顺利生产,凭你之聪慧,也该察觉出其中有些蹊跷。只当我奉劝你一句,在宫中安心养身就是,莫要费心操劳了。”

她不知这是警告还是关心,她也不知自己本来是想要做什么的,她听着他这般说话,心里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了。

“我不费心,由着你们合起来,为难我一个吗?”

他似乎是哂笑了一下,同她道:“都是朝臣,在天子手下讨生活,为难你一个女子做什么?”

她被他这多年不改的无赖行径气得不行,又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

那夜今上到她宫中陪她,他喝醉了,摩挲着她的肚子不说话。她笑着同他道:“孩子还小呢,陛下就这样喜欢它了?”

今上随意从喉咙里应了她一声,她抬眼去看他的脸色,他垂着眼望着她的肚子,眼里没有期待,没有喜悦,也没有爱。

他打量着它,像在打量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但又不像是无关紧要,因为他的眼神不是淡的,却是冷的。

卢晏致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她杀过很多人,她看得出人目光里的冷。

她突然打了一个寒颤。

原邈说什么来着,他叫她安心养胎,不要干涉政务,他说他们只是朝臣,无谓为难她一个女子。

是了,他们只是臣子,而这世上能定他们生死的没有别人,只有皇帝。

皇帝想要除掉宸王,宸王就得从前朝退得干干净净,皇帝想要扶持顾家,顾家无论如何都能扶摇直上,同样的,皇帝不想要卢家,那么卢家在前朝便永远要低人一头,她的孩子,就永远也生不出来。

而他却还对她道:“冷吗?快些安置罢,盖好被子,莫要着凉了。”

他的怀抱温暖,他的手掌宽厚,他的言语熨帖。

但卢晏致浑身发冷。

原来枕边人,才是真正害她的人。

第202章番外:晏致2却是同衾不得知

卢晏致觉得好可惜。

她的家人,将她当作揽权的工具,她遇上一位心仪的公子,可惜时机太晚了,想做什么也来不及,至于朋友,她这一生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她入了宫,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可他待她那样好,她是真的想过要和他好好过的。

但是此刻,她躺在他怀里,眼中干涩,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她在想:陛下,我是想要爱你的,但如果你要这样对我,那你也要原谅我用同样的办法对付你啊。

可怕的不是她要对抗谁,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对抗谁。但现在知道了是今上暗中制衡她,那她就有余地转圜了。

祖父临死前告诉过她,让她在今上心里留下自己有别于旁人的印象,因为这张脸是别人的,但她只是自己。最初可以用脸换来的东西,到后来,要换成她卢晏致能换来的东西。

她听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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