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美丽并不是经过镜头的处理才能呈现出来的。为了即将到来的拍摄,房间里其实有打光,所有的光源从房顶的排列灯管汇聚到中心,也就是小萌的身上。
祝鞍照置身于更加昏暗,黯淡到根本看不太清楚他的五官的位置。
他就是单单往那边一靠,没个正形儿地歪斜着身体,都能吸引到全场的注意力,并且在根本看不清的情况下,也能给人留下鲜明的“他很美”的印象。
仿佛是某种深刻在潜意识的消息,是先接收到了这个讯号,然后才定睛去细看,并且将他和“美”的具体展现方式一一对应。
西门雪有更多的观察,和更准确的判断力。
她认为祝鞍照一定是有舞蹈功底的,可能还学过武术。绝不是普通的业余水平,而是下过苦功,浸透了血泪的数年训练。
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出来他对肢体的掌控力有多么精确,仿佛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他都能收放自如,哪怕只是斜靠的姿势,他的肢体语言也舒展而警惕,朦胧的剪影仿佛一头正栖息的猎豹或者拨动水面的天鹅。
对于自己引起的所有注视和寂静,祝鞍照都表现得浑然不觉。
他看了一会儿后站起身,起来的动作也不太一样,是用腰部发力,带动上半身支起。
他把手从兜里拿出来,边走边扣上西装外套的第一颗扣子,紧接着抬起手整理袖口。
西门雪一和祝鞍照对上眼神就控制不住地微笑,同时也飞快地扫了一眼祝鞍照的穿着打扮——走到亮处才看清,他穿了一件亮黄色高领毛衣,亮到有点荧光,浅灰色有收腰的亚麻外套,下身则是香槟金还有铆钉做装饰的长裤。
……这就很难评。
西门雪觉得不好说这身穿搭传达出的概念,她怀疑祝鞍照就是在衣柜里摸了件颜色鲜艳的毛衣,据此挑了条同属黄色系的裤子;又想起自己是要上班的,于是找了件看着很低调朴实的西装外套往外面一套,再图方便地穿一双白色板鞋。
就这样,完事儿。
但他这一身妙就妙在风格实在太杂乱也太不相融了,他本人又好看到足以压下这份杂乱和不相融,反倒叫人看不清这人到底什么路数。
“你每天都挺忙的啊。”祝鞍照走到西门雪身边。
西门雪挡着嘴,笑出了声:“是你每天都太闲了……”
她就完全没见过祝鞍照做什么事。只记得他每天都坐在小休息室里,边吃零食边看其他人忙成一团。虽然不至于说嫉妒什么的,可还是忍不住多感叹几句,长成这样也太吃香了吧。
“我也没有很闲,我每天都留在更衣室里帮忙叠衣服挂衣服。”祝鞍照说。
西门雪心想你到底做没做谁知道,不过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应该还是做了事的吧,不然背地里吐槽他的人肯定已经把话传遍公司了。
“我看你最近每天都有穿新衣服哦,”西门雪换了个话题,“你的衣服都好漂亮。”
据说全都是超级大牌的货,公司里的小道流言都要传疯了,还有说祝鞍照开着上千万的古董车上班通勤的……把祝鞍照招进来的林哥最近都长吁短叹,眼瞅着都有点对祝鞍照死心了。
“本来就是新衣服。”祝鞍照说,“漂亮吗,还成吧,我看不太出来。我都随便穿。”
越是这么说,越是真诚坦率的态度,就越是让人不敢小窥。
在公司的所有人里,西门雪应该算是最了祝鞍照的,可就连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地感觉祝鞍照不再像是她最初认识的人。
她请祝鞍照吃饭的时候,祝鞍照还说满桌的菜他一个都不认识呢。
现在回想起来都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祝鞍照在她眼中的形象,也从一开始单纯的“奇怪”,变成了迷雾重重的神秘人物。
他口里好像从来都没什么实话。被他说出口的内容,仿佛都半真半假的,要么就是背后有什么深意,而她搞不懂。
想想也是,不认识牛蛙、甲鱼这类的还好说,可谁会连生菜都说不认识、没吃过啊。
只能是说瞎话了。
西门雪就是搞不明白说这种瞎话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是试图打造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花形象吗?这倒不是完全说不通,然而槽点也太多了,不食人间烟火到这个境界已经不会令人钦羡,只会叫观者觉得蠢不可言,目不忍视。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夸人总没错,而且夸祝鞍照也不亏心,西门雪就说:“你穿什么都好看,随便穿也好看。”
祝鞍照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忍住了。
小萌开始拍摄了,她拍视频不念稿,只会写一个大致的关键词,过程里几乎都是自由发挥。提词器就摆在摄像头的正后方,字流流淌着,小萌时不时需要停下来想后面怎么说。
这种时候摄像头也不会停,后续减掉就是了,减掉的部分也不会浪费,积攒几期素材后会统一剪辑出来,也是个积攒粉丝的好手段。
因为祝鞍照站在旁边看,小萌的情绪明显比之前要激动很多,小动作也多。她倒是很敬业,也很投入录像,眼神端端正正的,不乱飘,就是手指抬起来摸脸、摸嘴唇的次数多了,说话的时候也把玩着两边的马尾。
她的脸颊有一层明显的淡粉色。底妆不浓,颜色很清晰地透出来,甚至比她擦着亮晶晶的唇彩的嘴唇还要鲜亮动人。
西门雪也是看得感慨万千,心说祝鞍照在这里就是有这种效果。
小萌倒也不是真的对祝鞍照就有什么想法,哪怕有也肯定没有行动的打算,但有一个容貌如此卓越,还刚好符合取向的人在这里,人就是会忍不住像孔雀开屏一样表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