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泽轻哂:“暴君?是啊,我是个暴君。不过手已经喂了,你再哭闹又有什么用呢?”
林是非面?露不忍:“君主,瑞泉好歹是乾坤派的?魁首,即使他有什么做得不妥的?,人也已经死了,君主又何必……何必这样?羞辱他呢!”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即便是处以刃刑的?重犯,也不至于?拿来喂畜生,更何况他一个宗门魁首。”
“想当年先主还在的?时候,常常夸赞瑞泉兄事必躬亲、恪尽职守,他又为明氏镇守南皇山多?年,纵使平时的?脾气急一些?、直一些?,君主也不该这样?对他!”
崔瑞山早已哭成了泪人,用帕子?捂着脸,对着殿门喊:“师兄!是我无能,居然连个全?尸也无法为你求回来……”
永泽看他哭得狼狈,很有趣似的?:“人死不能复生,你师兄都?死了,你还要他全?尸干什么?还不如喂给我的?花丞相,也算是尽忠了。”
众人听了这话,不免目瞪口呆。有人愕然道:“你……你怎么能这样?说!”
永泽说:“哦?我说错了吗?难道人死了还能复生?又或是崔瑞泉的?尸体另有用处?”
林是非道:“人死自然不能复生,但是他毕竟是——”
永泽眼眸瞟向他,含笑说:“但是他毕竟是乾坤派的?魁首,不该这样?暴尸殿前,你想这么说对不对?”
林是非被他当面?抢白,只好点头:“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永泽领着花豹,转身落座:“你们如此敬重崔瑞泉,是因为他不仅出身四?山,而且修为通天,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好人,然而你们错了,他其实是个居心叵测的?大恶人。”
老者道:“君主此话怎讲?”
花豹轻巧地跳上王座,伏窝在金色兽皮上。永泽斜靠着它,仍然是一副醉态:“崔瑞泉借祭奠先主之?名,入都?见我,我在这殿中宴请他,可他非但不感激,还当众呵斥我是个‘废人’。我劝他谨言慎行,他却说我要害他。唉,他是疯了,甚至还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向我挥来——我没有办法,只好先砍死他了。”
一人说:“这不可能!瑞泉兄最是恭顺,平时在家中都?谨遵朝训,从不敢僭越半分。他怎么会突然拔刀伤害君主?!”
永泽撑首,语气傲慢:“这谁知道呢?或许你们南皇山一脉早就?起了反心,他日思夜想的?,终于?没忍住露了馅。”
傅征被他的?真容摄走了心神,直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端起杯酒仓促遮掩:“瑞泉兄从无反心,君主——”
永泽看向他,他感受到那目光,立时慌乱起来,连酒也洒了,口中“君主”了半天,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天海御君用指尖轻弹了下自己的?酒杯,像是在嘲弄傅征的?失态。可是他戴着头盔,又一言不发,谁也猜不到他的?心思。听说上一代的?天海御君是个话篓子?,不知道这一代怎么搞的?,居然是个闷葫芦。
老者见御君迟迟没有开口,便只能自己说:“君主,仅凭酒宴上的?几句醉话,不能证明崔瑞泉有反心。况且他若真有反心,怎么会只身入都?朝见?依我看,他当时必是喝多?了……”
永泽说:“我为君,他为臣,他酒后?斥责我,我若是听之?任之?,这君主做着又有什么意思?他既然敢当众喊我‘废人’,我也只好让他当众变成‘死人’。这样?有来有往,才显得我们君臣和睦、上下一心。”
他言辞荒唐,口气狂妄,众人都?已起了怒意。一人拍案而起,骂道:“这算什么君臣和睦?不过是你在借着醉酒的?由头,滥杀无辜罢了!瑞泉兄多?好的?一个人,死了还要被这样?泼脏水,诸位,你们忍得住,我是忍不住了!”
另一人附和:“不错!大伙儿敬的?、拜的?都?是明暚女王,不是你这个暴君。你既然残暴不仁,就?别怪我等越权不义!”
永泽道:“哦?如何不义呢?”
老者起身,朝天海御君拜了拜:“请御君赐我等诛天银令!”
永泽笑吟吟:“我道御君怎么来了,原来是你们想借人家的?诛天银令。可惜,我听说诛天银令只有在天海御卫手中才能生效,要是借给了你们,可就?不算数了。”
天海御君游守天海,手上有一个诛天银令,据说这个银令不仅能调令御卫,还能代替君王诛杀祸乱世间的?神祇。
老者道:“我等今日到霈都?,本是为了求君主给个说法,然而君主言行放浪,既无认错之?意,也无悔改之?心,所以我等只好拿出诛天银令,请君主下阶受诫!”
“受诫”本是君王鞭挞罪臣的?行为,但是从白薇朝第三代君王明昭开始,受诫就?成了臣子?鞭挞有过君王的?称呼。据传闻,三代君王明昭也是个暴虐恣睢的?主儿,他被众宗门以“失森*晚*整*理责”为由,在神宫鞭挞数日,最终幡然醒悟,痛改前非,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明君。
如今他们再请诛天银令,就?是想要效仿当年,用鞭子把永泽给打回正道。
永泽摸着花豹:“受诫要摘冠除衣,还要跪在殿前,现在雨下这么大,我实在懒得起身。更何况这位御君体格高大,他要是拿鞭子?抽我,我如何受得住?”
见他似有服软的?意思,林是非便说:“君主若有悔意,现在还来得及。只要君主向乾坤派认个错,再剖开那畜生的?肚腹,把瑞泉兄的尸体还回来,这事就?罢了。”
永泽道:“这豹子?与我一同长大,又是朝中的?丞相,怎么能说杀就?杀?你的?办法太残忍了,我做不了。”
众人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想他杀崔瑞泉的时候下手极狠,轮到豹子?了,又说什么残忍,这不是在戏耍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