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两线交错,大小合一,就能与?我匹敌吗?殊不知你们?这?一路的所?闻所?见,俱在我的股掌之间。”明晗泰然自?得,翻起一只手,轻易拿捏住两枚铜板儿,“既然你召出?了大的这?个,那我也请一位出?来吧,看看我们?谁的傀儡更胜一筹。”
不远处的棺盖早已落地?,日月双神举矛相迎。四下温度升高,地?面似乎变成了煎煮万物的釜甑,女帝的灵能气势独霸全场。
明濯断了指,把血一甩,眉梢间戾气十足:“你通神求捷径,操傀怕反噬,一生问天问命问强弱,却?连妹妹和君位都守不住。就凭你,也配与?我说匹敌?废物!今日不是我和你比,是我和我自?己!”
他半身陷在傀儡线中,借着?血光,直接召雷。
天雷怒号,因为命线交错而破碎的夜空顿时被紫色照亮,哪怕地?面热气蒸腾,乌云也瞬间密集起来,紫光电龙与?骤雨一起打了下来!
嘭嘭嘭!
万道?雷光顿时砸在明晗的位置上,硝烟弥漫,那群蛇似的傀儡线剧烈震动,如同被刀劈似的,一下子断了一大半。
明晗掸开硝烟,两个赤金秘宝一左一右将他环绕,他说:“论令雷,天下是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了,可是你只有一条命,现在一半给了我召女帝,另一半又要用来还御君,剩下的还能坚持多久呢?”
明濯脖颈、下巴上都爬出?了血枷咒的咒文,这?是竭力施灵的反应,表明明晗所?言不假,他是在耗命了。先前?连续召请明氏君主杀堕神,已是在强撑,如今在没有刻意召晦芒的情况下,身体已经开始自?行动用晦芒留给他的最?后灵能。
“任凭你这?般刚烈行事,也挣不脱我的操控。”明晗轻叹道?,“我在你身上下的傀儡线,可比给其他人的都多。罢了,与?其让你自?行耗空性命,不如再助我一臂之力,摧倒这?两座承天柱吧!”
“你要摧山崩,也该问问这?个人答不答应。”明濯将血淋淋的手负到身后,转过眼,瞧着?不远处,“我说了不要和他比,他非听不懂我的话。御君,你可不要让我输。”
洛胥刀锋一转,银发?无风自?动:“令。”
他施咒言简意赅,与?常人不同,这?正是天海御君的特别之处,有时候,他们?借灵的对象不止四方神祇。
东方率先亮起一道?银光,紧接着?南、北,西三方紧随其后,在天空中连出?个足以盖住地?面大小的巨型“卍”字。这?四道?银光的源头不是别处,正是明晗一心想要摧崩的四座承天柱。
那传闻中的诛天银令飞转升天,居于“卍”字大阵的核心。千里之外,四山供奉赤金秘宝的祠庙里都响起了警钟声。
“笃!”
江雪晴猛地?抬头,她还蒙着?眼,在警钟响起的那一刻便已扶剑起身。身后的师兄妹们?跟着?一惊,纷纷叫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御君的调令,有人要坏天海的规矩。”江雪晴大步向祠庙门口走去,有条不紊地?下令,“留人严守祠庙,看住赤金火鱼,从此刻起,北鹭山只准出?,不准进。还有,速请师父出?关!”
“笃!”
南皇山乾坤派已乱作一团,数十个弟子拥挤在祠庙,对着?那空空的供奉位慌张吵嚷:“你们?争来抢去,却?将秘宝弄丢了!这?下好了,诛天银令调令群雄,必是御君发?现了此事,要纠集各派来打咱们?!”
“我们?争来抢去?你就跟打断脊梁骨的癞皮狗一样——腰杆子也不硬!”
“崔长亭在哪儿?没出?事前?,他可是风风光光的,摆足了掌门师兄的架子,如今大难临头,他怎么又成缩头乌龟了!”
“他一走秘宝就不见了,难保不是他为求荣华富贵,拿秘宝去献媚他人。我们?乾坤派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畜生?成天不做人事,净害大伙儿倒霉!”
供奉的架子斜斜歪歪,积满灰尘,似乎承受不住警钟的催问,“哗啦”一声塌了。底下的人乱吵一通,顾不上管这?陈腐的供奉架,只把不在场的崔长亭喊作罪魁祸首,也不知道?是谁先要跑的,等回过神来,整个祠庙里就剩几个懵懵懂懂的小弟子。
“笃!”
沙曼宗严阵以待,一位长老笼在兜袍下,伸着?一双干枯的手,正在焚香侍神。宝珞香幽幽弥散,鱼身柄香炉搁在众人间,随着?警钟声响,居然毫无征兆地?断了头。
众人悚然,都倒吸一口凉气。
为首的长老沉默片刻,长叹道?:“自?旲娋式微以来,我宗一直坐山观虎斗,在六州纷争中摇摆不定,既不肯帮扶明氏,也不愿听命他人,然而这?世上总要有个黑白?之分,如今天海已有决堤之兆,若是我们?再隔岸观火,只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
警钟声里,众人议论纷纷。那长老缓缓起身,将兜袍推下,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
“明氏不仁,自?有天罚,我们?受女王所?托,镇守西奎山。诸位,且听我一句劝,”他浑浊的眼转动,从众人身上一一压过,“这?天要是塌了,我们当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笃!”
东照山的祠庙空荡荡,众弟子已肃穆地?立在庙外。
一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说:“如今四山之中,唯我们?苦乌族最?为凋零。诸位师兄弟、师姐妹,请听我说,自?师父死?后,我们?离心离德,将好好的一个门派,变得四分五裂。其实外头的纷争,我都不想理会,族长这?个位置,也应该由能者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