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兀自去洗手,避开绷带冲了冲指尖,随意抽出纸擦了擦,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子。
裴九遥走过去,轻轻将她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拿起来,垂眸问:“怎么伤的?”
池漾抬眼看了看裴九遥,又低头将手缓缓抽出去。
“小伤,回去再说。”
又问:“你最近很累吗?”
池漾脸色苍白如纸,虽然用了一点口红,但依旧有一种浓重的病期颓废感。
说话声音也淡淡的,像是没多少力气。
身形憔悴,神色空洞,像一把薄刃立在那里。
看着让人揪心般难受。
裴九遥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池漾头发,回答:“还好,只是拍戏。”
池漾没躲开,甚至往裴九遥手心里蹭了蹭。
“那怎么不接我电话?我给你打了好几个。”
裴九遥下意识去摸口袋,发现自己根本没带手机。
池漾没等她说话,自问自答道:“你没带手机,因为郑秋华不让用,我知道的。”
“那你怎么还……”
“我知道你应该会在晚上下戏回去后给我打电话。”
池漾抬头,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带着些碎光。
她鼻翼微微翕动,脸侧轻轻绷了一下。
“其实我还没好。”
或许是怕裴九遥不明白,池漾又补充:“其实我还在生病。”
这么多天以来,池漾第一次承认自己病了。
她神色如此平静,仿佛做够了心理建设,终于丢下戒备,挣脱枷锁,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剖开放到裴九遥面前。
裴九遥有些不忍心,她用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捏了捏池漾脸颊。
“应宁不是说了么,坚持过去就好了。”
池漾没什么精神地点了点头,唇边溢出一点笑意。
“我有点理解你了。”池漾看着裴九遥说。
裴九遥不明所以。
“你之前说,不知道被信息素影响多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开始理解你了。”
“所有人都跟我说,我只是生病了,好了之后,就会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有多可笑。”
裴九遥想听到一点后续,她觉得池漾的话没说完,一定是有什么后续。
但池漾说到这里就停了,手指攥住裴九遥的前襟,绷带染了血,沾在裴九遥纯白的T恤上。
她好像散架了,变成一块块单薄的骨头,用丝线平凑缝合成一具躯壳,七零八落地晃荡。
又硬生生装了一颗不适配的心脏进去,强装镇定学着人类的步伐行走,每呼吸一口都是有害的氧气。
裴九遥缓缓抬起手臂,放在池漾后肩,将她一点点压在怀里。
削瘦的肩膀只能摸出骨头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