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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第1页)

他突然间跑得太近了,她这时再想后退很难不被发现,只好忍住安慰自己说,嗐,撒泡尿而已,正常生理需要。她也会。谁知道,变态尿完了,把全身衣服扒了个精光,跳小溪里洗起澡了,洗得还挺认真挺仔细的。啧……没眼看。他这时和她的距离,也就最多五六米。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看了。这里也没其他娱乐活动,不看白不看,就当看付费视频了。她只能这么宽慰自己。离得近了,许多之前没注意到的细节一一展现。他后颈右侧长了两颗黑痣,大的那颗大约小绿豆那么大,另一颗小一点的更靠近颈部的血管。他的手心和拇指内侧全是血泡,有的结着血痂,有的还露着红色的肉,大概全是钻木取火搞出来的。一定还很疼。因为他偶尔还会孩子气地蹙一下眉,咧一下嘴角。嗯,手这样了,最近没法撸了吧?哎?等等,你还洗起衣服了?你手破成这样了你洗什么衣服啊?变态把他的军用背心、短裤、内衣、袜子挨个放在水里漂洗,挂在溪边的小树枝上,她以为到这里节目就要结束了,没想到他又抓起最先挂树上的背心,拎到小溪里一块大石头边,又在旁边捡了块石头,把背心按在石头上捶了一通,这才两手拎起来在水里反复漂洗。看得她有点惭愧。这两人比她都爱干净啊。她也洗衣服,不过是把衣服放在水里稍微揉揉就完事了。不过,你洗得这么认真……估计洗完全套至少还要十分钟,嘿嘿……她悄悄缓慢移动,到了一个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后缓缓站起来,接着,飞奔,跳过小溪,向着变态脱衣服的地方跑。干什么?绕背啊!她风一样蹿到他扔战斗服的溪边,拎起衣服团成一团,转身就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谢谢啦,变态!她一边跑,回头一看,变态还在小溪里投入地捶袜子呢!再看这战斗服,哎呀,真是高级啊,就算没穿着也跟着在变换拟态模式呢!智能的!自动的!离开溪边一段距离后,她直接把刚到手的战斗服套上,脚下方向一变,朝着指挥官的营地飞奔。她早就想好了,必须得到另一个人的营地再顺手偷点什么,这样呢,这两个人都以为对方偷了自己的东西进行报复!谁会想到其实还有一个人在暗度陈仓呢?嘻嘻嘻嘻,我真是个卑鄙的天才啊!(卑鄙一词在泰和也常做褒义)靠近指挥官的营地时,她放慢脚步,先试了试高级战斗服的强大拟态隐蔽功能,再深呼吸几下,调匀了呼吸后才猫着腰一步一步靠近,然后,停住。指挥官这边的气氛相当低迷,他的面罩已经不见了,大约是收回了衣领里,他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事,脸上依旧是无喜亦无悲的神情,可是那股不开心的气氛仿佛有形质一样,弥散在他四周。他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那两只垫过胸的小鸟已经洗剥干净,连鸟毛都收在一个草编小包里挂在厨房顶棚上了。鸟肉完完整整,根本没什么毒针,暗器。她皱着眉,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他要在胸前塞那两只可怜的小鸟,更想不通为什么变态只是摸到了小鸟,就“啊”地大叫一声,然后毫无斗志躺在地上一副“随便你”的样子。看他后来洗衣服洗得那么欢快,完全不是手又受了伤。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指挥官把小鸟串在细树枝上,放在烤架上,轻轻呼了口气,走去小溪边处理小鹿的尸体了。她像一只大老鼠一样一溜小碎步跑到厨房边,抓起一根鸟串,逃之夭夭。她的背篓还有小黑豆豆还在山上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回到山上,背篓安然无恙,她赶紧把小黑豆豆的笼子提出来,小家伙一见到她立即激动得跑到笼门边直立起来,唧唧叫着。养了十几天了,这小东西和她有感情了,它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出现代表着食物,爱抚和温暖。它对火也不是那么害怕了。其实这一点让她觉得很神奇。海牛也是哺乳动物,体型更大,群体生活,智商理应比啮齿类小动物高,但它们智商低到喂孩子的时候被人顺奶都不觉得危险。这天晚上,她在高山平原扎帐篷过夜。晚餐嘛,当然就是那只小鸟。第二天早上,她吃完早餐,向山下看去,却只见到变态的营地冒着青烟。往常这个时候,指挥官的营地早就炊烟袅袅了。她皱了皱眉,忽然想到她第一次偷窥到指挥官时他的举动,他并不是要生火,只是往露天的那堆篝火中扔了一束半湿的草。这样的草当然烧不着,很快就冒起黑烟,直向上冲。他其实也在放诱饵。看啊,我每天早上就有温暖的火,能吃熟食,羡慕么?快来偷火种啊。变态应该是把这当成指挥官对他的挑衅,所以才一定要自己钻木取火。当然,最终没取到。所以他设计了一个陷阱,挽回面子。没想到,这其实也早在人家的算计之中。她现在合理地怀疑,变态一直没法成功钻木取火,恐怕指挥官暗中出了份力。他们两个虽然相邻而居,但绝不像表面这么和平,很可能也曾互相偷窥、刺探过,没准还有过几次小小的交锋。她的猜测是正确的。day19齐盛不太高兴。事实上,他已经很久没有“高兴”“愤怒”之类的强烈情绪了。所以他把自己目前的情绪归结为……不悦。他没想到那位路德新兵会这么快就做出回击,而且是相当幼稚的回击。他把他的晚餐偷走了一半。唉,何必呢?深究起来,令他不悦或是失望的,也不是丢失的晚餐,而是没有找到无人机的控制器。再仔细想下去,令他失望的,也不是没找到控制器这件事,而是一个早就显而易见的推断:虽然有无人机,但是路德的新兵也没有控制器。不然他早在着陆后的第二天就应该放无人机出去,搜索这个星球的各种环境资料。不过呢,这只是针对正常人的推断,这个新兵似乎不能以常理度之。着陆后,齐盛像一个正常人那样找到庇护所,升起了火,这个时候,如果另一位掉落在这星球、很可能在接下来的一两年中是他在这个星球唯一的同伴的幸存者也是个正常人,那么,他会过来借火种,这样大家就能一起坐在火堆前面聊聊天。都到了一个不存在于任何目前所知星图中的星球了,只剩下两个人了,难道还要分敌我,论正误,试图证明自己的意识形态和政治见解才是更正确的?既然大家都能和睦而充满共识地把庇护所建在这么近的地方了,那过来聊聊天不是顺理成章的么?不幸的是,他遇到的,就是一个不正常的。这位幸存者在齐盛释放出友好的信号后,并没来。齐盛等了一天,起初怀疑他是不是受了重伤,但他的战机近乎完好无损,重伤是不太可能的。为了确认,他制造了和这位幸存者的偶遇。双方都戴着面罩,但不难看出,那是一位新兵。最多从军校毕业了两年。进入军队后一年集训,一年实战飞行。大家站在水源边上取水,相距不过二十米,齐盛对他举一举自己的杯子,示意让他先取水,新兵回了个致意的手势,先取了水。他以为接下来两个人就能进行对话了,没想到,新兵取水之后走了。然后半天没再回来。齐盛能怎么办呢?只好回去吧。难道要一直站在溪水边等着?也许这位幸存者是对他的身份有顾虑。这是可以理解的。新兵嘛,刚从军校毕业,被思想政治教育洗脑了三四年,对维熙帝国充满警惕和敌意。但只要自己表现出毫无敌意,大家总能放下成见,和平共处。至于什么意识形态的分歧,以后离开这星球时再讨论不迟。这天下午,齐盛发现他想错了。他的邻居,路德的新兵,不知为什么把他表达出的善意当成了挑战。他在学着他钻木取火。野外求生训练虽然是每个国家的新兵都会接受的训练,但是讲真的,机动战机驾驶员化为宇宙星尘战死的几率远高于落在荒野的几率,部队也不会把徒手取火列为考核项目。就是他,也是因为早有避世的准备才参加了野营兴趣组,这才真的掌握了钻木取火的技术。事情从这儿开始不对劲了。这个蠢货似乎跟他较上劲了,非要自己升起火才行。齐盛觉得不可理喻。莫非,你还怕我在火里下毒?你直接问我要火种就行啊!如果真的有那么大深仇大恨,你跟我住得这么近干什么?也没见你要搬走啊?那行吧,就试试看谁技高一筹。自此之后,两人每天早上依然会在太阳高高升起后到河边取水,致意,但是各自暗中使劲。其实齐盛每天天不亮就醒了。从十三四岁的时候他就睡不好。每次睡眠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不得不忍受的煎熬。他会做许多冗长芜杂的梦。全都是些颜色混沌的杂乱片段。像古老褪色的胶片,不管是粉红色的玫瑰,蓝色的天空,还是鲜红的血液,燃烧的火和黑烟,全都褪成一种浑浊的深棕黄色,画面上面布满灰白色的划痕,时不时跳帧,上一个画面还可以勉强称得上怀旧,下一个画面就可能很恶心。这些梦让他讨厌睡眠。少年时他彻夜去对抗它们,多出了许多同龄人没有的时间。他十五岁考上维熙皇家军事学校,许多人羡慕又嫉妒地称他为天才,他在心里小声说,要是你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你也会是天才。来到这个星球后,虽然一切几乎全都在他计划中,他也早有了陷身荒野的心理预期,但突然多出来的时间还是让他难以忍受。在那帮老家伙们要求他戴上名为“舰长手环”实则准备随时对他的心脏发出致命电击的玩意时,他对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愤怒。各为其主罢了。易位而处,他能做的也不会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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