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滴滴的,好似捏一把就能挤出惹人怜惜的水来。有男子:“你这样烫,还回什么屋。”“啊……薛郎……”果真与预料的不差,竹影里的男子正是藏了一天的薛家少爷薛谭。斐守岁盘算着如何打听出女子身份。那个薛家少爷开始说起闲话。薛谭喘气骂道:“等北家的病秧子死了,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娶你做正妻,那个晦气的东西看见就心烦。”啪的一声。“郎君不可说这样的话……”女子的语气有些疲软,“棠姐姐对我有恩。”斐守岁要不是背了个现妖琉璃花的罪过,欠下江幸一个人情,不然抽了他的妖骨也不会来听这种墙角。又是手掌拍打的声响,丝毫没有怜爱之意。“北棠对你有恩?”薛谭嗤笑道,“你是忘了她如何三番五次阻止我去庙里与你私会,没她的存在你现在早就替了她躺在正妻的榻上,还需在此地与我温存?”“你别忘了,是谁抢走了你的谭哥哥。”“啊……沁夕不敢忘……”女子妩媚地撩拨,“沁夕自然知道哥哥对我的好。”“哼!”话了,再无交谈之声,只有噼里啪啦只敢隐匿在黑夜见不得光的贪欢。斐守岁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若不是尚在寻常人家里,他真想化成一只鸟儿快速逃离这个腌臜地方。飞也似地跑开,绕过高墙小方园子与折腰海棠,一步都不愿停下。斐守岁曾在死人窟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是好几具死去的尸首缠绕一起,恶心得斐守岁一想起就要吐。还没走到客居。身上这个一直没有动静,不省心的小孩突然传音与斐守岁。“可以说话了吗?”话语出现的没有征兆,斐守岁僵在原地。雨丝零零碎碎飘落,心里本就是一团浆糊,又被陆观道的话搅得更是理不清左右。扶着游廊的栏杆,努力想忘记脑海里记起的从前。“你……听得到?”“可以啊,为什么听不到?”陆观道睁开眼:“不是要玩躲猫猫吗?”“不是。”“我就想着怎么现在要玩躲猫猫呢……”斐守岁出了一身冷汗,他拧了拧眉心,虽之前客栈施法就对小孩无效过,但没想到连这个都不成。“所以你都听到了?”斐守岁无力地靠在廊柱一侧。“是他们说话和拍手的声音吗?都听到了,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不明白就好。”“嗯?”陆观道歪头看斐守岁,“你的脸看着好白。”细雨沾在老妖怪垂落的墨发上。他厌倦着目光无心在意雨水,一阵阵疲倦涌上来,充斥着沉重的躯壳。不知从哪里来的困意,牵动他往睡梦里走。秋日凛冽的寒风打过。尸躯糜烂的味道远远飘来,异香如毒蛇从不明的黑暗里爬出,缠住斐守岁的腰肢。斐守岁吸了一口气,倏地站直身子,一瞬息的清醒告知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薛宅的异香,死而复生的北棠娘子,在雨夜偷情的男女……以及疯魔的阿珍姑娘,她手里的绣花鞋。斐守岁记起一位老者与他的谈话。“年岁大的妖怪都是孤僻的,他们会划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在用迷香来驱赶不速之客,这是警示。要是见了警示还不走……”会如何?斐守岁撑着身子踉跄几步,他记不起后面的话,又怕小孩摔倒。慢慢地蹲下,将陆观道平平稳稳地抱住。挤出一个淡淡地笑:“你先回去。”他定会没事的,他可是天上的仙。斐守岁松开手,无力地垂头又说:“我要去追人。”“追什么人?你与我说说呀。你不说,我不走,你脸色好难看……”陆观道扶住摇摇欲坠的斐守岁,“怎么突然这样了?”“我……”轻轻摇头,“我没事……”斐守岁回答不起,他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思绪模糊得像一片脱离岛屿的树叶,不知要随海浪去向何方。“不必担忧,只是有些累而已……”眼睫覆盖一层厚厚的白翳,心底生出迷茫,占据斐守岁的所有。陆观道就算瞎了也能察觉到斐守岁的不对劲,他三两下想背起斐守岁,却因孩童矮小的身子有心无力。急道:“我背你过去,马上就到了,撑住,撑一下。”斐守岁的手臂挂在陆观道肩上,他岂能不知陆观道有多大的力气。半阖眼睫,欲言又止。小孩的话慢慢被推远,渐渐成了听不着字句的呼喊声。声音无限放大,听到陆观道越来越着急,唤他的名字,一句一句拉长。“你到底怎么了?”“醒醒啊,这里太冷了,不要睡过去。”“斐守岁!斐守岁!”“我唤你的名字了,你快醒醒。我抱不动你……我怎么带你回去……”“斐径缘……斐径缘我求你醒醒……”语气哽咽。被唤姓名的老妖怪就算想着回应也无济于事,他竭尽全力睁开的眼睛终是闭上。那个爱哭的小孩没了他站在身边,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