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道在被千万人指责,那烛九阴、孟章以及月上君呢?斐守岁皱眉,试图抬头去看周围,却有声音告诉他。“槐妖,你且闭目养神。”是孟章。近在咫尺。随后。烛九阴的声音打不远处来,落在高台的石柱上,他咳嗽几声:“狗屁天庭,屈打成招!咳咳,小石头你说得对啊,他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咳咳咳……”烛龙受伤了?斐守岁忍不住想去看,正巧此时,有神言。说的是:“麻绳若不挑细处断,厄运若不附苦命人,又好去找谁呢?”这是谁说的?!斐守岁猛地睁开眼,强光倒入他充血的眼睛,他却还要瞪着去寻。寻那一句,没有血肉的冷话。可他看不到。白茫茫,大雾一片,就像月亮升在平静的湖上,湖边的小屋昏暗无灯。陆观道感受到怀中人的愤怒和迷茫,他紧了紧怀抱,没有同思安一起下跪,他与谢义山笔直地站在神明阶上。寂静。无法回响的高台,直到木偶扁舟出现前,才有了些许动态。是咯吱咯吱的声音。旋转。率先打破沉寂的并非反抗,而是那扶着顾扁舟的解君。木头见素一瘸一拐。赤龙解君笑嘻嘻地朝诸神打招呼,虽然没有一个仙回她。之后,跟着披长袍的江千念与雪狼,她与他走起路来有寒风一阵。那阵来自极北的风,吹淡了斐守岁眼前的浓雾,人影在风里清晰,从混沌到明朗,好似只需要风。也就够了。斐守岁眨眨眼,风冷了怒意,他对上朦胧里江千念担忧的目光。女儿家的眼睛,多了点风霜。老妖怪微微颔首,示意无妨。江千念这才挪开视线,同雪狼一起走到谢义山身边。坐在上头的神明,斐守岁看不大清,只知道不可忤逆,不可生了歹心。但一想起谢义山与江千念,守岁便又特别想看清楚神的样子。究竟是谁来审判,谁来受罚。便看,雪狼带着江千念,将手掌贴合于胸前,微微弯腰,朝那遥遥无法远望的神明。雪狼道:“镇妖塔周围有我族看管,陛下无须担忧,这是妖界的承诺,由此文牒法器作证。”说罢,雪狼让江千念拿出一个斐守岁无比熟悉的东西。现妖琉璃花。以及一做工考究的文书。雪狼接过两物,再一次弯腰:“劳请陛下过目。”极北文牒与琉璃花敬上。模糊间,斐守岁看见一个老者持拂尘而来,接了两物,于层叠的云后消散。云层滚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给看真貌,不给晓真容。斐守岁厌倦了什么都要遮挡的神明,好似面容是见不得光的东西,连看都不给看了。他甚至在联想,这是不是烛龙的阴谋,为何偏偏要这个时刻还他记忆,让他血泪糊眼。槐树皱起眉,却又因为眼睛没有恢复,只好作罢。真是奇怪。缩了缩身子,腰间的画笔硌着斐守岁与陆观道。画笔……那只没有缘由的手,那收走亓官麓的符文之手,竟是收养他的老妇人。斐守岁:“……”本来上一次天庭就足够了,可接二连三的事情都仿佛在告知斐守岁,他的曾经,也有无法磨灭的罪孽。想着想着,文牒坠在案桌的声音,打碎了斐守岁混乱的思绪。斐守岁同陆观道一起,看向高高在上的神明。神明开口道:“如此甚好。”斐守岁:?又是:“既然妖界用此法器为凭,也是省了不少力气去寻妖捉妖。好好,好法器。”琉璃花被放到一边。神明续说:“两位使者不远万里从极北赶来,不知可否留步,参加不久后的蟠桃宴会?”话落。雪狼先是一愣,随后立马拉着江千念半跪,连说:“我族首领正在南天门外等候,陛下可将此事同我首领商议。”“首领?”等等。斐守岁疑惑着:为何首领被拒之门外,而江千念与雪狼……听神笑言:“她一把年纪了,不必为此事劳心。”“这……”雪狼抬头,一瞬而过的思绪,叫他闭上了嘴。斐守岁也听明了意思,这是在变相承认雪狼乃下一任的极北首领,以及……江千念尴尬的身份。江千念在旁也知道大概,可她脸上露出的只有不愿与不舍。若是她留下喝酒,便会永生永世困于极北,再也无法逍遥。若是顶撞天庭,别说是极北了,现在就能将她丢下去,做一条汪汪叫的小狗。女儿家必须要接下,她要承受一杯喝了能修为大增的蟠桃之酒,更何况喝与不喝,不在她。雪狼也很顺势地,压住了她欲言又止的手臂。“……”江千念用余光看向斐守岁。守岁受伤的眼睛,还是红肿。便一横心。女儿家一咬唇,尚未被束缚的嘴巴,诚心问道:“陛下,这蟠桃酒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