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看阁

第四百七十八章 终局 三（第2页）

“现在，路德维希的剑属于你了。”

张凉眼瞳收缩，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猎人梦境中老猎人杰尔曼钟爱的那片花园，因为人偶的告诫，他从未踏入其中半步，但此时此刻，他只感觉自己正站在那花丛之中，而在他前方挥舞镰刀的，正是那名苍老的猎人。

“但是，你这不成器的学生听见他的祈祷了么？”

在神明的质问中，那把镰刀用力一挥，一道猛烈而锋利的风压当空落下，无数的苍白花瓣在狂风当中被绞成碎片。

张凉踏步向前，手中的月光圣剑朝着斜上方的身影用力斩出，纯净的冰蓝色光芒荡出一道宽阔的圆弧，那光芒宛若一轮蓝色的弯月，曾经围绕张凉的光质荆棘丛现在尽数汇聚到了这弯月之中。

他丝毫不怀疑那股风压的杀伤力，也根本不觉得自己能够躲开，因为就在那镰刀挥动的刹那，他感觉四周的空间中似乎出现了无数只眼睛，从中投出的无形视线化作万千勾爪和丝线，死死地捆缚在他的身体上。

双方都失去了耐性，那些涌现出来的幻觉画面所影响的不仅仅是猎人，它同时也影响着那看上去平静淡定的神祇。

或许，那所谓的神性也并不怎么纯粹吧？

刺耳的摩擦声在空间当中回荡，可怖的声浪夹杂着无数的蓝色光屑朝着四下爆发，张凉眯着双眼，他捕捉到了那把在爆炸光影中朝自己猛挥下来的镰刀。

荆棘丛与苍白触须相互碰撞缠绕，猎人与神祇身上的衣装被锋利的风刃与蓝色月光的碎片不断割裂，非人血液在空间当中飘散，但一瞬之间，就又在爆炸与气浪当中化作泡影。

在两把武器碰撞的刹那，张凉甚至听见了月光圣剑上传来的悲鸣。

这把曾经将他从沉重深渊当中活活拽出，继承了人性意志的月光之剑现在正承受着无法估量的庞然压力，晶莹的蓝色碎片正从月光圣剑之上脱落，这把宽大的巨剑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毁，而手中的镰刀，则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锈蚀着。

无论是猎人的衣装还是猎人的武器现在似乎都没有了实际的意义，碎片与气浪从张凉的面部划过，露出了皮肤之下的森森白骨。

所有的声息彻底沉寂，两双截然不同的眼瞳对在一处。

密闭的空间被撕破了，水银镜面在爆炸中掀起滔天巨浪，烟雾、尘埃、血肉在这爆炸的中心飘散，而那作为墙壁的层层触须，则被彻彻底底地化作了尘土。

天空当中悬挂着的，仍然是那轮怪异的圆盘，只不过这圆盘中眼瞳似的光斑，现在正死死地“盯”着坑坑洼洼的海滩上的烟雾。

它要见证这决斗的最终胜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残破的人影摇晃着在烟雾当中站起身来，他走向另外一端，跨过了已经彻底断裂的镰刀和仅剩小半截的月光之剑，从沙堆当中挖出了那把锈蚀严重的仪式手枪。

“结束了……天该亮了。”

手枪指向了目标的头颅，随后，从空无一物的枪身之中传来了清脆而响亮的枪鸣。

伴随着枪响，一圈圈的灰白涟漪朝远方回荡，它的声音响彻了这层层梦境，贯穿了亚楠，贯穿了这梦魇，也贯穿了某个已经被渐渐淡忘的世界。

鸣枪者直起身，将那把名为静默空白的仪式枪随手抛弃，他扭头地看向远方，在那里，一条巨大的裂痕正顺着地表和天空延伸而来。

他抬起头，看向那天空开裂之后露出来的广袤宇宙，口中传出了意味深长的叹息。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