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他根本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有将那些在无数次的循环中已经破败的残片放归黑暗。
时间概念伴随着他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复动作消逝了,而这位孤独的工作者也深深地沉浸在了自己唯一的任务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只挑挑拣拣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在不知不觉当中,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碎片河流已经干涸了,那最后一片灰暗的碎片从手指间掉落,它旋转着,眼见就要如自己的前辈们一样坠入黑暗。
但就在这时,深渊边的人影却突然反应了过来,他忙不迭地伸出手,将这碎片抓回了自己手中,或许是用力过大,那碎片甚至嵌入了他的手掌当中。
在这黑暗当中,他看不见自己的血液,但他却能够看见那碎片在自己血液的浸染下居然带上了些许的光泽。
远方的光正在升起,那并非他认知中的太阳,但却如太阳一般炽热明亮,甚至让他产生了膜拜赞美的冲动。
他温柔地将那碎片拔出,小心地将其放入那座由五彩斑斓色彩所构成的山丘当中。
光线终于打在了他的脸上,映照出来的是一对非人的瞳孔。
神祇在虚空当中坐下,他靠在那自己一点一点堆叠起来的碎片山丘上,静静地让那光芒漫上自己的身体,他蜷起了身体,活像一个躺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
在沉睡当中,有一双冰凉而细腻的手碰触到了他的面庞。
“猎人?你醒了么?”
在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一声温柔的问候。
……
深夜。
一声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火光撕裂了夜幕,巨大的声响在这所特殊的“医疗机构”中回荡着,饱受折磨的“患者们”那本就已经无比脆弱的神经在这一刻受到了触动,无论男女都惊醒了过来,但很快,他们就在教官们的勒令当中重新躺下。
凶神恶煞的看守与保卫们迅速地赶向监禁室的方向,然而在他们驱散了爆炸引起的烟雾后,看见的却是一个被活活破出大洞的禁闭间,至于那个本该躺在里面的,被院长一再强调“重点关注”的少年却已经不知去向。
连日的折磨让少年的身形变得无比消瘦,他死死地握着一把散发着青烟的巨锤,赤着脚穿过一条条小道。
多日来被电击所折磨的身体已经变得无比虚弱,但他在那些梦境中注射过的“血液”却似乎真的在改造他的身体,他很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虚幻还是真实,但远处传来的叫骂和呼喊声却促使他加快自己的脚步。
少年慌不择路,但他终归还是摸到了冰冷的铁栏前,面对这束缚自己的牢狱,他咬咬牙,再一次地提起了手中那柄带着复杂机括的铁锤。
半个多小时后,他几乎是用爬的方式来到了公路的旁边,他仰天躺下,抹去了脸上的汗水与涕泪。
他想喊救命,但这公路上却没有半辆车路过,他这样只能引来那些追在后面的恶鬼,于是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困意如海啸般袭来,但就在他即将睡着的瞬间,他依稀听见了车辆的声音,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从地上弹了起来,如疯子一般拦在了路中央。
车子在他面前停了下来,没有急刹车,仿佛驾驶者早就想要这么做一般。
少年愣住了,他看不太清开车人的脸,只知道那并非任何一个“教官”或“看守”,因为对方看上去很年轻,而且还反常地戴着墨镜。
当少年真正有些不安和后悔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车后座上,手中甚至还握着那把冒着青烟的重锤。
“名字。”
在逐渐提升的车速中,前面的墨镜青年突然开口问道,天知道他是怎样做到在夜里戴着墨镜开车的。
少年有些摸不清情况,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于是便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林……林梆。”
他看见前面的人点了点头,于是不禁好奇道:“你认识我?”
青年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轻声回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