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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她想:“我终于可以好好地歇一会了。”然而,没过多久,郗归便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越来越近。那声音叫嚷着,要见郗归一面。南烛重新出现在了营帐门口,她说:“女郎,庆阳公主来了。她方才去见了郗将军,眼见郗将军忙着处理防疫之事,又闹着要见您。”“让她进来吧。”郗归叹了口气,疲惫地坐起身来。南烛掀开帘子,朝外吩咐了一声,自己则走上前来,为郗归梳发。郗归摆了摆手,随意将头发往后拢了拢,索性就坐在榻边,等候司马恒的到来。司马恒很快便风风火火地掀开了帘子,带着一身的雨气,直直冲进了帐中。她看着郗归苍白的脸色,未经熨烫的衣衫,想到郗途方才所说的话,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这样一个孱弱的女子,凭什么成为北府军的首领,难道就仅仅因为她是郗岑最亲近的妹妹吗?司马恒心中很是不服气,却又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她冷哼一声,看向郗归:“你如今的派头倒大,见了高权,又见了宋和,据说还要见朱杭那个老东西,可偏偏就是不见我。你这么做,岂非藐视皇家公主?”郗归听了这话,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遭所有的人与物,全都变了又变,可司马恒却仿佛仍是当初那个风风火火而又别别扭扭的公主。她轻笑着开口:“见不见的,你不是也来了吗?”这笑意落在司马恒的眼里,令她颇有些几分难为情:“不许笑!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我抢走了王贻之,却成了建康城中的笑话;而你离开乌衣巷后,却嫁给了谢瑾,还拥有了北府军这样一支人人艳羡的势力。郗归,你是不是很得意?”郗归听到司马恒提起往事,脸上的笑意不由收敛了些。她想起了当初接过和离书时的屈辱与震惊,想起了自己因那段婚姻而被长久地困于乌衣巷,以至于不能见到郗岑阿兄最后一面。后者是郗归心中不可触碰的隐痛,每次想起,都仿佛在撕裂那个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郗归的沉默令司马恒有些不自在,可她却仍旧保留了那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气鼓鼓地看着郗归,仿佛倒是她占理似的。郗归叹了口气。她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司马恒昂着头颅走了过去。她第一次坐在营帐中的这种简陋床榻上,心中很有几分新奇之感。过去的很多年里,她对军营的印象,就是桓渡那一身泛着暗红色光芒的盔甲,还有卸甲后那冲人的汗味。司马恒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坐在中军营帐的一天。“有趣吗?”郗归看着她的神色,不由有些好笑。司马恒的确是个任性娇纵的公主,有时候,这任性会让她难得的天真显得颇有些可爱。司马恒缓缓点头,别别扭扭地答道:“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意思。”她的脸上已然卸去了刚进来时那副凶狠的模样,显得很是好看。郗归弯了弯嘴角,觉得跟她说话倒也算是一种放松:“听说你前天夜里杀了不少乱军?”司马恒听到这话便来劲了,她兴奋地回道:“可不是嘛,那些乱军不长眼,非要往我跟前冲,那我当然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咯。”她伸出手比划着:“我跟你说,我的刀法,可是桓渡都说过好的。那些乱军但凡敢冲过来,我就刷刷刷地动手,如此这般地拦腰砍去,让他们动弹不得。”郗归轻轻颔首:“的确厉害。”“那是当然。”司马恒骄傲地说道,“我跟谢蕴可不一样,我的刀法和骑术,可是在荆州真刀真枪地练过的,就算回了建康,也有护卫陪我练习,才不是那种花拳绣腿呢。”她用胳膊肘撞了撞郗归:“哎,我说,你看你身子骨这么单薄,不如叫我一声阿姊,随我学习刀法。”“我可不跟你学。”郗归笑着拒绝,“你这刀法怕不是桓渡教的,保不齐还是人家祖传的本事,我可不能乱学。”“那有什么。”司马恒并未因郗归提起桓渡而觉得不快,她毫不在意地说道,“既教给了我,那便是我的本事,我爱让谁学就让谁学!”“是吗?”郗归挑眉问道,“我有个小侄女,她倒是很喜欢这些,你若真想教人,不如去了京口,收她做个女学生?”“教你侄女有什么意思?”司马恒翻了个白眼,“她的师父还不是跟你一个辈分?有什么意义?”郗归笑着看着司马恒,并不说话。司马恒不自在地踢了踢郗归的脚:“喂,你为什么不同意我与宋和的婚事?”郗归扶额叹了口气:“别说什么婚事不婚事的,你跟王贻之都还没有离婚,又何必谈什么与宋和的婚事?”“我不管。”司马恒傲娇地说道,“我可以帮你作证,证明是朱、张二氏主动挑起祸端,阴谋犯上作乱,还可以把我在吴兴的田地都送给你,支持你行分田之事。我都这么配合你了,只不过想让你帮我离一个婚罢了,难道你连这都做不到吗?”郗归沉静地答道:“大军已至,无论你是什么想法,朱、张二氏又是什么动机,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吴兴,我非要不可。”她笃定地与司马恒对视:“公主,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有没有你的支持,对我而言并不十分重要。”“你!”司马恒愤怒地瞪向郗归,“又不是我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宋和根本没有提醒我,没有说长久地待在府衙会引起朱、张二氏的怀疑。那天夜里,我甚至派出了护卫出城送信,还与北府军一道抵抗乱军,难道我不是在帮你们吗?你如今这样说,是想过河拆桥吗?”“过河拆桥?”郗归冷静地问道,“可是公主,你是我的桥吗?”司马恒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先行让步:“我总不是你的敌人,不是吗?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我不再记恨我兄长的死因,你也不再在意王贻之,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彼此敌对呢?”“这世上的事情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不是敌人,也并不意味着能够成为盟友。若要结盟,我得看到实在的利益。而你,公主,你又可以为我做些什么呢?”郗归轻笑着摇头,“再者说,你若要与我合作,又为何又要将自己作为司马氏公主的政治资本,通过结婚的方式,转移到别人身上去呢?如此一来,我又何必与你合作?”司马恒因着最后一个问题而心生迟疑,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问题,而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公主,皇女的身份是她最大的倚仗。可事实上,这倚仗却是无比地脆弱。一个女子,即便贵为公主,也只能依靠着来自父亲、兄长、侄子,以及他们的妻子所流露出的怜惜与同情,来获取尊敬与看重。而即便拥有了这些怜惜与同情,公主也只能享受皇室成员的待遇,而不能像一个真正的皇子那样拥有权力。过去许多年的见闻,都早已明明白白地告诉司马恒,公主的身份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富贵梦,唯有通过一个真正有能力的男人,才能够转为收益。可这转化究竟是有风险的——也许那男人太过野心勃勃,会给她带来灾难;也许那男人太过懦弱无能,根本无法成功实现这一转换。前者如桓渡,后者如王贻之,而宋和,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暴雨依旧在下,一道白光闪过,司马恒握紧了抓着裙边的右手。她看着郗归,犹豫了几瞬,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郗途说,你才是北府军真正的主人。他说他所做的一切,都要听从你的命令。这是真的吗?”出路“不错。”郗归轻轻颔首,既没有隐瞒什么,也并未因此而面露得色。但这并不妨碍司马恒因此而大受打击。“为什么会这样?”她不解地问道,语气中浸满了不甘,“他明明是你的兄长,为什么竟会心甘情愿地听从你的吩咐?宋和那样桀骜不驯、野心勃勃的人,为什么竟也会听你的指挥?从前在荆州时,你不过是个终日里待在沁芳阁玩耍的小姑娘罢了;就连在乌衣巷时,也不过是个平庸的妇人。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可以掌控北府、掌握徐州?”司马恒的语气并不算好,可郗归却并未因此动怒。她只是微微侧头,不急不缓地看着司马恒说道:“只要下定决心去做,那么,哪怕有千难万险,也总能找到办法去克服。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既然有利益,就可以利用它去团结一部分人,分化一部分人,从而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后人元好问论诗,曾云:“鸳鸯绣出凭君看,莫把金针度与人。”1锦绣虽好,可个中三昧,却是绣工们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可轻易传与旁人,只能自行琢磨领会。然而郗归从不刻意隐瞒自己那所谓“法宝”,她巴不得能有更多的人与她同心同德,一道追寻那个最大的善。遗憾的是,旁人往往并不相信这一点。他们不相信大道至简,只以为其中必然会带着极多的利益纠缠与阴谋算计。想到这里,郗归有些自嘲地笑了,尽管如此,可百姓与将士们的笑颜依旧让她感到开心,她依然愿意去为之努力,为之奋斗。她对着司马恒回顾道:“我帮助北府军的将士实现个人价值,我给宋和一展抱负的机会,我让吴郡的世族有机会跻身官场,我帮郗途重振高平郗氏的门楣,我为那些贫苦的百姓分得田地。我许给了所有这些人切切实实的利益,努力和他们达成一个个共赢的新局面,那么,我当然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郗归在心中想道:“尽管未来还会有种种的不顺利,眼下也还有重重的困难要克服,可我终究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那一步。北府军的体量越来越大,这种种私心与利益的纠缠,不过是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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