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为的是哪一本书?”
“我是《紫冥心经》的主人,手中紫冥历多年磨损,缺了一页,到你们这儿来看一眼。”
方丈听罢,竟然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来,交予身旁的比丘,嘱咐道:“子空,去帮这位施主拿那本书。”
伏?心下诧异,反倒想不明白,难道在藏经阁中取书并非一桩难事?
“取书如此容易,为何那个叫印光的不肯答应?”
方丈一听印光名字,心下了然,与伏?说:“印光已在昨日还俗,不再是伏龙寺人,无法替施主做此事。”
伏?听后一惊,问:“怎么,他还俗了?”
“是。”
“好端端的,为何还俗?”
“印光师兄说,他是为了找一个人。”在一旁的比丘接话道。
伏?越听越诧异,拧眉思索,人,什么人?
方丈在伏?外貌上多有停留,无端问道:“施主头上黑发,生来就是黑的?”
《紫冥心经》是妖界流传在人间的,此事二者心知肚明,但伏?觉得方丈的话中还有其他深意,却是一时半会猜不到。
伏?不答,方丈好似已了然般,只是颔首,遣走身旁的比丘,道。
“施主跟着子丘去吧。”
伏?不做多想,随比丘走进藏经阁,那抄本被束之高阁,保存得齐整。比丘传话给他,方丈说可以留在此处安心抄书,临走时还细心地为他掩好了门。
苦觅良久的心经残页已然寻到,到手居然轻而易举,伏?却无多少欣喜。这藏经阁里静得可怕,静得心慌,连窗外的风吹叶动声都消匿。
伏?将视线落回《紫冥心经》上,他翻开抄本,本中字迹工整。虽然是凡人仿抄妖语,好在无一错字,他一直往下翻去,翻到自己要找的那页。大致看过两眼,顿悟了症结所在,于是提笔蘸墨,一点点地誊抄下来。
待伏?将此书抄完时,已是入夜。
他凭借所补之缺,缓运了一个周天,内气循行,六根震动,沿奇经八脉而走,有股说不出的顺畅。但当他放下心经,些微的焦躁感就又涌上来。
静夜无声,月光有情,跃过窗牖,跳到伏?案前。
他撑起下颔,对着案上的碎影出神。和尚今世与前四世反其道而行,先出了家,又决意还俗,这其中的来龙去脉,是何缘故,所为何人,他竟然一无所知。伏?抬起手,盯向腕骨上的一枚血珠,那血珠贴在他的肤上,默然温热。
如此出神良久,伏?也不明白这焦躁因何而生,直到天色将亮时,他才将伏龙寺的抄本合好,将其留在案上,秉烛待旦。
翌日清早,晨曦初露,比丘前来查看,藏经阁中的香客已悄无声息地走了。
晨光熹微,他沿山路而下,两侧燕语莺啼,花团锦簇。
山下有一家食肆,借着伏龙寺天下第一寺的名号,在肆外招摇地挂起了旌旗,自称天下第一食。
伏?肚子饿了,迈步走进食肆中。
小厮为他端来一碗鸡髓笋,一盘胭脂鹅脯,一碟藕粉桂花糕。
伏?先尝过鸡髓笋,又尝过胭脂鹅脯,到尝藕粉桂花糕时,却是停住了。
他缓慢地嚼着那块藕粉桂花糕,细碎桂花吻在他的舌尖,吻出些发苦的甜。
他唇舌一顿,不知锦悠城郊的那棵桂树长得怎样了。
“伙计,”伏?招手把小厮叫来,那小厮勤快地小跑过来了,听他问:“锦悠城离你们这儿远不远?”
“客官,哪儿有什么锦悠城呀?”
“就是西边挨着忘尘山的那座城。”
“哦!你说的是金幼城吧?早百年前就改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