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着绮丽山月的和服裹住了两个人赤诚相对的身体。
他被一只手摁到了男人怀中,被细细的,很温柔的吻住了唇。
少年茫茫然的抬起头。
只对上了一双乌黑狭长的,映着安静灯火的眼瞳。
四面的墙灯亮着柔和安静的光,衬得那狰狞索命恶鬼,也变成了慈悲的神明。
少年听见男人微低的,仿佛捎带着什么情绪的声音——没有记忆中那样浮于表面,实则残忍的温柔,而是一种莫名令人安心的低沉。
“不罚宝宝。”
“不要害怕。”
……仿佛真的有被安抚到。
少年发抖的身体,慢慢平静下来,但他还是很不安,很惊惶的问,“真的……吗。”
他受过神明太多温柔欺骗,已经不敢相信这慈悲的皮囊。
顾斯闲过了很久,才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嗯。”
“真的。”
少年已经极度疲倦了,心神又受了惊吓,于是在这将他牢牢困住的怀抱里,慢慢的合上了眼睛,又似不安,惊悸似的,抽搐几下身体,偶尔加几句梦呓,他抓着男人和服上柔软的山月绣纹,哽咽着说,宝宝不是男孩子。
顾斯闲却没有办法再点头应是。
一种酸涩爬上心头,让他生出了近乎不知所措的茫然来。
窗外,又飘了风雪,寒风吹动窗户,生出吵人的闷响。
层叠的飞雪照耀星光,弦月也明亮。
顾斯闲抱着怀中人,望着随着雪花落入窗台的月光。
——月が绮丽ですね。
空气中的透骨浓香,又仿佛因为少年做了什么好梦,缓缓柔软起来。
寒风依然敲着窗,将那寥落寂静的苦寒,一点一点的,随着透骨香,敲在顾斯闲心上。
他想。
月色明丽。
却竟已是这样冷的晚冬了。
他往常只见雪景秀丽,听风不过耳,见寒不入心。
如今只听风动,就开始忧心夏之弱蝉,熬不过这晚冬之苦了。
也许,并非风动。
他又将人轻轻拥紧了些,轻轻吻住少年的发旋,只任由那酸涩铺满了心脏。
——是他心动。
这一夜,悠闲人间的冬日神明,终于将那快要被酷烈严寒冻死的夏蝉,捧入了温暖的心中。
晚冬将尽,夏蝉,春时应鸣。
*
那一夜过去后,顾斯闲没再折腾夏知。
顾斯闲忙完回来的时候,总会看见少年跪在窗户前,往外看。
顾斯闲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他看到了一座山顶。
因为连续几天都下了雪,那露出的一角山峰被白雪覆盖,苍苍的白。
少年就望着那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