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那双琥珀眼,像极了荒野丛林里蛰伏的冰冷蛇瞳,他懒洋洋的说:“我很害怕夏哥消失,但是,夏哥也不可以坏掉。”
高颂寒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宴无危的说法。
顾斯闲:“我下面会有分寸。”
高颂寒冷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顾斯闲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在了桌上:“久别重逢,难免失了点分寸,不过既然都一起了,他总要接受点不一样的……”
高颂寒眉头皱起来:“他会闹。”
“会闹得很厉害。”顿了顿,高颂寒又强调说,“还会生气。”
顾斯闲轻笑了一声,“你以为他现在就没有生气吗。”
他看着高颂寒,又看宴无危,“一个发了狠心把他送到我这里,一个一枪射穿了他的手指……”
顾斯闲叹口气:“现在说这些,未免太过假惺惺。”
高颂寒:“……”
宴无危长腿搭在椅子上,轻轻啧了一声。
顾斯闲的手指落在了古书扉页,压着书角的,是缺了一块的朱雀戒。
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朱雀戒上。
那是少年竭尽全力想要得,也是差点让夏知消失在他们面前的东西。
顾斯闲看着高颂寒和宴无危不大好看的脸色,轻轻笑了,眼底却没什么温度:“你们不会被他随便闹腾几下,就心软了吧。”
“你知道他绝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关系……”
顾斯闲:“以他的脾气,不管是循序渐进,还是心软退让,都不可能会有结果。”
“不狠心掀了他的屋顶,怎么可能让他愿意打开窗户呢?”
顾斯闲温温和和的,“不是这个道理吗。”
虽然顾斯闲说的很有道理,但高颂寒看得出来——顾斯闲对夏知抛下他跟宴无危走的事儿耿耿于怀,是铁了心的想狠狠收拾夏知。
这想来应该也是为什么夏知一听说回a市,把他交给顾斯闲,就那么怕的原因了。
做了辜负人心的坏事,自然会为了避免惩罚,而想尽办法的逃之夭夭了。
如果他聪明一点,他们之中随便选一个,都会成为他很安全的庇护所与港湾,不至于落得这个凄惨的下场。
只可惜少年太过固执。
托夏知的洪福,高颂寒一想到西藏蜿蜒的雪山,涧中结了冰的绿水,纷纷扬扬的粉色野桃花,还有无穷无尽的星空……就如同膝跳反射般,想到他在群山之下,竭尽全力都触不到的爱人。
少年对自由的渴望是凝着光的刀尖,把他的爱意钉死在了南迦巴瓦最冷的山峰。
那是美丽的,刺骨的寒冷,像是晶莹剔透的冰雪,让地裂山崩般的喧嚣情愫,在顷刻冻结。
高颂寒其实应当可以阻止顾斯闲的。
顾斯闲与他们的结盟诚意十足,虽然顾斯闲的话很有道理,但他其实只要说上几句话就可以免掉少年将要受的苦头。
但高颂寒一言不发。
归根究底,他内心深处认为——知知确实应当为他令人寒心的背叛,承受一些不过分,但应有的教训。
*
半个月后。
淅淅沥沥的声音。
是雨声。
夏知趴在床上,眼睛里没有了什么神采,看着有些呆滞。
有人送来了饭菜。
夏知呆了一会,慢慢起来,用左手拿着叉子,一口一口的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