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了贺澜生。
被夏知牵肠挂肚,却细心珍藏,不为人所知的贺澜生。
顾斯闲一瞬竟似生出恨意。
他猛然灌了一口安神的中药,吻上少年的唇,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把苦涩的药汁喂给他。
少年唇齿生香,却不耐这苦味,挣扎着要吐出来,被男人掐住了下巴,又只能难过的将这苦涩的药水咽下。
顾斯闲终究心眼很小,他既觉出少年这果实的苦涩来,就不愿让少年轻易好过。
……
过了很久,顾斯闲在喝了药,终于安静下来的少年额上轻轻吻了一下。
年轻的家主披着黑金色的和服山月,静静的坐在床头,握着他病弱爱人苍白的手,窗外没有再下雪,天空却昏沉。
“快过年了。”顾斯闲语调很轻,“……你要一直这样睡着,连自己的家人也不愿见了吗。”
你什么时候醒过来,醒过来跟我解释那些照片,解释与贺澜生的关系呢。
……顾斯闲开始恨自己冲动的早了。
少年睡的很沉。
人间二月,窗外梅花开了三四枝,屋内暖如春昼。
然而小知了却聪明的知道。
晚冬未尽,适逢料峭春寒。
正是最人间难熬时候。
顾斯闲握着他苍白细弱的手,嗅着空气中稍稍有些迷离,仿佛浮动于浑噩梦中的透骨香。
他一直紧绷的肩膀慢慢松散下来,慢慢的闭上眼。
顾斯闲知道。
他输了。
无所不能,从来不妥协的顾家家主,终于对这油盐不进的铜知了,生出无力的苦涩来。
他不是少年曾经信任的人,他没有办法唤醒沉眠的知了。
他在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叫来了顾雪纯。
……
“小知了,你在干什么呀。”
顾雪纯凑近少年。
少年看她一眼,放下了手里的水彩笔,轻声细语的说,“……山顶。”
顾雪纯看了一眼画纸。
苍白的纸上,画着被雪覆盖的山顶,一道横线切割开山体,让山顶只有山顶。
顾雪纯语气轻柔的问:“这条线是什么呀。”
她说着话,视线却不经意的落在了少年脖颈的锁香枷上。
锁香枷后面,一个小小的锁孔。
顾雪纯的眸光暗下来。
少年看了看她,怯怯的说:“……高,高墙。”
他提到这个名字有点害怕似的,很弱的重复着,“不可以……走出去的墙。”
顾雪纯心中蓦的一痛,攥紧了手指,她用很轻的声音说:“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