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衙出来的公孙越神情恍惚,浑身上下都说不出的冷,这种冷意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抱些什么。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甘甜皱眉的可爱模样。甘梵仁看出他的情绪不对,指挥这儿子将甘甜递给了他。“你把手伸出来,这样……对,那只手放在下面,托着她的后背和屁股。”“对,就这样抱。”甘梵仁指挥着公孙越,将甘甜放到了公孙越的怀里。他紧张的盯着公孙越,生怕公孙越一个没抱稳,把宝贝女儿扔在了地上。看到甘甜漂亮的脸蛋,公孙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原本乱糟糟的脑袋,忽然变得平和起来。他伸出手指,戳向甘甜的小脸蛋,将甘甜胖嘟嘟的小脸戳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甘甜不高兴的瞪圆了眼睛,伸出小手一把抓住了公孙越的手指。肉乎乎的小手可爱极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她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公孙越的身影。【唔,一想到这样丰神俊朗的人,要被挖去髌骨,在脸上刺字就觉得好可惜。】公孙越的身子一僵。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好像是从这个小家伙身上传出来的?不确定,再听听。【公孙越要是聪明的话,就应该想办法稳住县太爷,徐徐图之,而不是傻乎乎的违抗命令,连累至友及家人。】那岂不是要他向知县低头?不成,不成,他怎能因为胆小怕事就向知县那种小人低头?【唉——】【用屁股想也知道,公孙越不会那么做的,可事他不这样做,他的家人就会死在流放的路上,他也要终身卧床了啊。】【他是很有才华,可是也太过自傲了些,骨气算什么,只要能保护一家人的平安,一时的屈辱算得了什么?】【家人的性命,难道还不如他的骨气重要吗?】是啊,家人的性命,难道还没有骨气重要吗?公孙越想到温柔的娘亲,和善的爹爹,疼爱他的大哥,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锤了一下。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却将自己和家人置于危险之中,为了所谓的风骨害了家人,这样真的值得吗?他看向甘甜,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将自己身上的玉佩摘下来,塞到了甘甜的襁褓里。“今日之事多谢甘兄。”“这枚玉佩算是我的谢礼,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越万死不辞。”他的眼中重燃起了光,但这一次并不非像太阳那般的灼热,而是如夜幕中的繁星一样细碎。虽然微弱却能透过云层,将微光拂洒大地。“小家伙,谢谢你。”“若非是你,我怕是会一错再错。”公孙越又伸出手戳了戳甘甜小朋友嫩滑的脸蛋,然后将甘甜交还给了甘梵仁,之后便转身离去。“走吧。”甘梵仁看着少年挺拔的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缓缓开口道。李志满眼气愤的站在甘梵仁身边,沙包大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大哥!”“那知县真他娘的不是东西!”“俺就说,这潼门关屁大点地方,怎么路迟迟修不好?”“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修,在这炒粮价呢!”“他奶奶的,太气人了。”看着李志激动的样子,甘怀仲小朋友却有不同的看法。“爹,那知县可真聪明啊。”“居然能想到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赚到银子,还能赚到名声,他可真厉害!”甘怀仲崇拜的说道。甘甜猛地扭头看向自家大哥。怎么回事啊大哥?你这样的想法很反派,你知不知道!然而,甘怀仲却像是生怕她受的刺激不够似的,抱着她的亲爹说道:“不枉爹爹带怀仲来此,真是长了眼界。”【不是,这也能夸?】【这应该夸吗!】爹爹,你这样教很容易教出反派诶!惨第二日中午,漫天的糙纸从空中飞落。许多人争抢着要看纸上的内容。甘梵仁主动去大街上捡了一张回来。这一次纸上的内容,不再是责问而是赞扬。赞扬各级官员的功绩,语句优美用词考究,哪怕是没什么文化的人,也能感受到写作之人的才华。这样的文章若是在大水之前出现,大家定会被打动,真心实意的崇拜文章中的官员。但现在是什么时候?百姓们食不果腹,城中动荡不安,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样的一篇文章,只会让百姓们觉得气愤。“这人昨日还义正言辞的质问官老爷,今天就称颂起来?”“这若是没有猫腻,老子当街吃屎!”“呵,这些功绩我没看到,我只知道家里的米缸已经见底了,马上就要饿死了!”“什么青天大老爷,我看就是个屁!”“我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心思关心县老爷做了啥!”“昨天才引发了暴乱,今天就出了一篇这样的文章,衙门办事够快的呀,既然办事速度怎么快,怎么这粮仓还没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