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三叔侄都被打了,桌上的人都是一阵笑。从前线回来,大家都很疲惫,身心俱疲那种累法。所以吃过热锅子,说了一阵话很快就散了。谢穆宁道:“都好好在家先休整几日再说,旁的什么都不用管。过几天,我们去泡温泉。”温泉山那一片早已经收回天|朝。姜大出面张罗,由官方修了庄子经营。还是大家集资的形式。他每次张罗集资,谢穆宁都让瑞叔去参了股。海贸和陆上贸易还可能遇上天灾人祸折钱,这经营温泉庄子可是不会。除非是那里又让北戎给占了去。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已经完全不缺人投资的姜大也不会把最大的份额给了边将。这温泉无主,就归朝廷所有。朝廷以此占四成,其他人家出资共占六成。那里汤池非常多,也分三六九等。只要给钱都可以进去泡。谢穆宁已经打发人去包了一个小院,里头有大小不一的汤池六个。屋舍也都是现成的。李军医说楚元最好在温暖一点的地方休养,就近就只有那里了。她这么一说,孩子们都很高兴。四散开去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意。谢穆宁前头半个多月累得狠了。尤其之前三年都是在京城过着养尊处优的贵妇日子。哪怕是功夫没落下,也不如从前能吃苦。前头九天她一直赶路,还得给呦呦当肉垫,一路是相当辛苦的。然后又上了城门楼子御敌。北戎人悍不畏死的冲上城头,亲手动手的机会着实不少。呦呦开始说要跟着谢穆宁睡,被白清蕙哄去跟她一起睡了。第二天谢穆宁便睡了个自然醒,近午才醒的。李军医安排的是今日午时三刻阳气最足的时候给楚元第一次拔毒。之后每十日一次,看余毒的情况定次数。到了点,李军医对谢穆宁道:“大将军夫人,你带着孩子们出去走走吧。”楚元道:“去吧。”谢穆宁道:“他们出去就好了吧?”“你带他们出去。”楚元道。他从李军医的态度里琢磨出了这毒拔起来怕是会很破坏自己的形象。“你们都跟我出来,我们去逐北会走走。”谢穆宁带着白清蕙、钺儿、呦呦、俏妞一起出去。李军医这才对楚俊彦道:“安排几个力气大的进来好摁住大将军。”楚元道:“不至于吧?”难道他还会痛得在床上乱动不成?“大将军,不过是防患于未然而已。”楚俊彦点头,出去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亲兵进来。谢穆宁其实在外头等了一下,见状也只有叹口气,带着孩子们往外走。为了省事儿,一行人坐的马车。到了逐北会大门口,谢穆宁下车来。“哎呦,我的谢会首啊。您终于回来啦——”许汉在门内不远处一看到这一行人,立即拄着拐杖飞快的出来。谢穆宁笑道:“这拐杖都快成了你一条腿了啊。”许汉笑道:“那可不。”钺儿摸摸自己的双下巴,觉得许汉的拐杖还真比堂叔只能做个摆设的右手好用。许汉引着谢穆宁一行人进去,谢穆宁直奔追思墙。此时那一万多士兵还没有回来,偌大的逐北会里只有后勤和老幼。里头不少生面孔,都是这三年才来的。这些人也没见过谢穆宁在城门楼子上的风采,对她这个会首没什么感觉。倒是不少人以为她当会首只因为她是大将军夫人而已。当然,面上她们也没敢表露什么。毕竟连游副会首的母亲都对谢会首热情、尊敬得很。游大娘见到谢穆宁确实是觉得心头亲。谢穆宁是她看着长大的,和游杉的关系一直非常好。再说游杉当初捡回一条命,也多亏了她拿回来的药。后来虽说要扣游杉的月例,也只是为了平息别人的觊觎。再说了,救命的药是那点钱能买到的?谢穆宁没有细看追思墙。只是看到上头果然已经布满了名字和小传,甚至都另辟了一堵墙出来继续心头不免一痛。游大娘道:“如今边城离战场远了,来逐北会求学的人越来越多。这三年下来,也积攒了不少银钱。我还说让游杉去信问问你怎么处理来着。结果前线就又起了战事,就没顾上。”逐北会的师资力量在北境那是首屈一指的。尤其前年出了两个举人,去年直接出了一个进士。秀才在这三年更是又冒出了十几个。这在北境是是很能值得夸耀的一件事。女学就更是越发的成气候了。源源不断的退役宫女到来,让女学开设的课程越来越丰富。学费没涨,但学生增加了。所以收入自然是愈发的可观。而一万多民兵的军服、军械都是军方出的,便有了一笔积余。谢穆宁道:“大娘,我回头看看账本和人头数再说。您的身体瞧着还挺好的。”游大娘道:“我每天都忙得风风火火的呢。”“是,是要动起来才精神。我爹退役之后一开始老不习惯了,亏得他俩外孙够淘气,给他找了不少事做。”刘小混听说谢穆宁来了,牵着游慢慢过来。谢穆宁一看到他俩就想起刘小混在产房外守未来媳妇儿出世的事件。“姑姑,你回来啦?”谢穆宁点头,“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啊。”哟呦几个也同他们打招呼,“小混哥|叔,慢慢——”同行的还有几个小孩,谢穆宁看了看,“我来猜猜,你是古清的孩子?你是古雨的?”古允点头,“猜对了!”谢穆宁蹲下摸摸鲁咕咕的包包头,“你娘还真会给你起小名啊。”谁都得管这小姑娘叫咕咕(姑姑)。她转头问呦呦,“你叫她什么?”呦呦道:“钺儿说的,喊小鲁。”钺儿道:“免得误会嘛。那回我喊姑,小鲁以为喊她就应了。”谢穆宁捏捏他的脸,鬼精灵!白清蕙过来道:“叔祖母,我想去拜见昔日的先生们。”“哦,你去吧。”谢穆宁问许汉,“我以前的办公处还在么?”“那肯定在啊。除了那回房舍不够腾给兆慧大师师徒住,您那屋就从来没动过。属下每天都让人打扫的。”如今一个副会首都不在,遇事便是许汉和游大娘在拿主意。不过前线在打仗,后方也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一切按已经成型的规矩办就是了。谢穆宁走的这三年,游杉也没改过什么规矩,都是萧规曹随。孩子们自己玩儿去了,谢穆宁进自己的办公处翻看总账和如今的人头数目。看到已经有将近两万两银子的结余她道:“许汉你让弟兄们通知下去,阵亡士兵的父母如果走了,逐北会给每人出十两银子的安埋钱。已经走了的,家里人可以直接来领取。他们的遗孤在十八岁之前可以自己选择一个时机,来领二十两银子安置费。”士兵阵亡了,妻子是会改嫁的。而且那也是青壮,在边城足以谋生。但他们没能为父母尽孝,也没尽到为人父的责任。老人都难免担心后事,十两银子可以办场简单的丧事了。而遗孤拿到二十两银子,成年了可以用来嫁娶。没成年就领走也可以保证生活。这些人要来逐北会做事,也是优先录取的。追思墙上已经有上千人。不过大多数父母仍在,儿女尚幼。所以会直接来领钱的人不多,这都是有记录的。反正逐北会又不会跑。而且如今越来越红火,账上也不至于没钱。烈士遗孤如果不是急需这笔钱,不会立即就来领的。所以二万两样子足够发了。许汉立即安排人敲锣打鼓的去通知。谢穆宁对游大娘道:“大娘,以后这些积余怎么花用,直接让游杉做主就是了。”游大娘道:“还是要问过你才行,穆宁你才是会首。”“那也行。”说话间下课了的萧如斐也走了进来。她朝游大娘打个招呼,然后道:“会首,温泉池子逐北会也参股了,回报还不错。我来问一下,以后还是有风险的都不参与么?”谢穆宁道:“你可以评估之后,拿积余的五分之一去做尝试。赚了给你抽一成,亏了你赔一成。”“好!”穆老先生也下课进来了,“会首,我们出了个进士。老夫原本以为能考中同进士就不错了,好险二甲挂了个尾巴。”过去几十年,北境出的进士、同进士一只手就数清了啊。谢穆宁道:“我刚看了这两年县试、府试、院试、乡试的成绩。相信有老先生您把关,会越来越好的。”穆老先生高兴得下巴上的胡子都在颤动。“会首你重视,孩子们渐渐有了向学之心,师资也越来越强。会的、会的!”萧如斐得意的道:“我们女学出来的学子,大都自食其力。也是如今大户人家抢着娶的媳妇儿。”谢穆宁摸摸自己的下巴,京城的女学如今是白夫人在管。她还拉了不少四五品的诰命夫人参与进来。课程是优于逐北会的。明年第一批学子里年纪大的,也到了要相看人家的年岁了。她的打算是陪楚元休养几个月,然后春暖花开了老实回京城。她牵挂的除了父母和双胞胎,就是京城女学子的未来了。如果不能把她们安顿好,她当初开办女学的意义就折半了。她道:“男子参加科举,前途是确定的。只要能保持本心,倒是不用师长多担心。但女子的未来很多变数。回头如斐你细细同我说说。”终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