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压着,时郁能睡着就怪了。东叔一直在旁边照顾,准备给小姑娘搞晚餐吃,结果她一睡就直要到天明,期间,稍微一个小动静,就会整个身子缩一下,一惊一乍似的没安全感。几番来了两次,时郁不让人发出动静。就这么忍到半夜,他膀胱先投降,无奈另一只手压住眼笑,痛苦到另一边腿撑起,要疯。东叔也是熬了半宿,这会儿被笑地没行。两个男人互打手语或者眼神交流,最后时郁举白旗,东叔端了尿壶过来,掀开他这边被子塞了进去。时郁怀疑人生。中途这小人还闹了一声,“什么声儿……”无意识的皱眉,吓得他差点心脏停。东叔笑岔气。作者有话要说: 哥哥以后没好日子了。妹妹早晨明当当先醒,时郁实则是一夜没睡,她醒来时,先像仓鼠一样用爪子在脸上揉了揉,接着又揉弄到毛发里,将那一头干燥黑发揉的如云如瀑洒在他胳膊上。她起身,一动的刹那,他低吟了一声。克制不住的,嗓音哑燥,痛苦。明当当坐在床上呆几秒才缓缓扭头看他,“……怎么?”她以为他胃病犯了,脸上表情那么痛苦,可叫声又不是那么回事,就像自己欺负了他,而不是他本身自带的病痛一样。“没事……”他一边胳膊不自然动了动。明当当眼珠子转了转,恍然大悟,抱歉地跳下床,蹭在边上一连声,“对不起,对不起……”时郁眉心拧成浪花,睫毛都在颤,“别动……”警告晚了,她两手一气呵成在他那条胳膊上弹了一首早安曲,时郁于是变成惨呼,将查房护士都吓一跳。“怎么了?一大早?”护士赶紧跑来。对这位住房的病人一通查看,然后朝明当当翻白眼,“你是病人还是病人是病人,怎么能压着人胳膊睡觉?当度假呢!”明当当表情羞耻,举着双手往后退,“对不起……”退到安全位置,慢慢在落地窗前靠住了。她反思了下自己昨天的行为。除了压他胳膊睡觉过于不成体统,其他也没什么。这护士对哥哥倒殷勤,又是揉胳膊,又是掀他肚皮上的衣料,那坚硬的人鱼线侧影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她惊滞……这家伙长得可真够大,他以前好像没这么明显的!变了,变了,真是变了!……“这里压着痛吗?”“这里呢?”“靠下呢?”护士一遍遍的问。明当当先行退出病房。小护士明显对他有意思,把医生活儿都干了,她再留下有点不识趣。走廊内,遇上东叔。“几年没见,东叔都不认识你了。”对方寒暄。东叔是爷爷奶奶那边的司机,小时候明当当常坐他车。她笑了笑,“您还是年轻,一点没变。”“你也学会夸人了。”东叔笑,“赶紧回家看看爷爷奶奶,过几天,和你哥哥一起去?”明当当模棱两可,“我看看时间。”东叔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东叔邀请她去病房陪时郁吃早餐,她拒绝了,告别后,一个人去了电梯。东叔回到病房跟时郁说,“她走了。并且拒绝回家。”落地窗前的男人换了一身常服,正在整理衬衣扣子,“今天回公司。”“这么急?”“胃病得养,住这里没用。”“那我照顾你一段时间?”东叔已由司机发展到全职管家,厨艺信手拈来,照顾病后初愈的他,小菜一碟。“不要。”时郁却嫌麻烦,“我一个人安静。”东叔点点头。……下午,明当当开始打电话给他,“哥哥,你好点了吗?”“早上怎么走了?”他问。“你招蜂引蝶,我在旁边不方便。”“……谁?”“你。”“……”那头一段时间的寂静,而后低声,“别人自作多情。”哈?明当当想笑,于是回,“你干嘛跟我解释,我闹着玩的呢,你不一直这样么,”末了又小声,“习惯了。”两人你来我往。你说完一句,我停顿。我说完一句,你再沉默。手机中满是两人空格式的寂静。少了点什么。还没发展到什么。不止这样的相认。“哥哥。”明当当忽然严肃声音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说。”“你搬来跟我住。”她不容置疑的声音,近似命令。哪里谈得上商量。“既然是兄妹我们就得住在一起,直到你结婚另外组织家庭,才能分开。”“当当……”“你要拒绝我?”她直接打断。“没有。”“那你……”“你的房子太小。”“……”她呼吸一下不畅了。“住哥这边。房间早给你留过。”“……什么?”她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的试探音。“不然到楼上来,详细聊?”他邀请。“不要。”明当当利落拒绝。一听到楼上她就知道他回来了。此刻,和他在同一座大厦,他在上,她在下,十几层的距离,却觉得不要见面的为好。她开心的要爆炸了。落地玻璃上印着外面车流,也印着她热红起来的两颊,和眼底满心的欢喜。“我们住在一起,就没办法把我们分开了,我爱您的哥哥,你知道吧?”她羞涩,将这些空白六年的话一股脑倒出,“我想你,我们要在一起,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做家务,一起在这一间房子里,谁晚归谁给谁开门。”“好不好?”他敢说不好,她一定冲上去杀了他。并且在他脸上画“感情骗子”这四个大字。激烈到明当当自己害怕,自己颤抖。一开始的随意轻松口吻也变成漫长不安等待,好像他空白的几秒是她一辈子。备受煎熬的一辈子。明当当你怎么了,你好可怕。她对自己害怕的说。你把他当成你的宠物,你的玩具,必须听命与你。可他是一个人。一个六年前就已成年,她却如何都不明白他艰辛的可怜成年人。“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她像一种病菌附着在了他身上,住多少次院都无法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