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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弟(第1页)

厉愁很少梦见自己三岁之前的事情。人的记忆是有一个时限性的,很少人能记得三岁以前的事情,厉愁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他能梦见大片大片的黑影,梦见马蹄碾过路上石头时的颠簸,像是仓皇奔走,夜夜不得安宁。这噩梦经常出现在之后他的梦里,一直伴随他度过了很多年。厉愁最深刻的记忆,就是自己被宫人从将军府接回齐国皇宫的那一天。具体是几岁,他也不记得了。奇怪的是,前后的记忆都很模糊,唯独只有那一天,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那一天,他在无数宫人的拥簇下,净身沐浴,焚香饮茶,直接套上了象征太子的冕服,被领到齐国皇宫的朱雀台上,在百官注目下完成太子册封礼。那时的厉愁还小,在帷幕后能听到大臣们不加掩饰的议论。他们以为这位新册封的小太子不过两三岁,于是谈论丝毫没有避讳,反而愈发肆无忌惮。“陛下登基十几载,后宫近来也未曾听说有哪位后妃有喜,这难道?”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联系这一年间国君时常出宫的举动,也不难猜出什么来。这是最让大臣们感到惊异的地方。陛下登基数十载,后宫一直都算不上充盈,但是为了平衡前朝势力,对于各个世家参的本子,想要送女入宫的,倒也照单全收。但问题是这么多年,也未有个夫人出过一儿半女,倒是如今忽然冒出个儿子,陛下雷厉风行,直接宣布册封太子,任谁都能看出这通天圣宠。“以陛下的性格,若是真在宫外唉。”“太子爷似乎是被人从将军府接回宫的。”“左将军可是陛下的肱股心腹,难怪。”入朝为官,能站在金銮殿下的都是些人精,如今脑袋一转,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小年纪便圣宠加身,定是小太子的生母极得宠爱。但既然圣上在册封太子前都未能言明太子生母身份,而是为太子指了后宫为干娘。连公布都不公布,甚至不册封生母一句,总归还是少的。除了身份过低以外不做他想。还有些脑子灵活的早已料到,这个生母身份定然不一般,甚至连低入风尘贱籍都有可能。不然陛下为何不直接公布,恐怕怕的就是公布了后,这位小皇子没法名正言顺册封。那时的厉愁太小,并不懂这些话语的意义,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帘幕后,手里还拿着一个蝈蝈笼,咧开一个纯真的笑容,试图将手指塞进去逗弄那只蝈蝈。就在他玩的开心的时候,面前大殿忽然死寂下来。紧接着,百官呼啦啦跪地的声音响起,高声呼喊此起彼伏:“参见陛下。”脚步声由远及近,像是一步一步落在锋利的刀刃上,走到珠帘面前停下。小厉愁懵懵懂懂地抬头,迎面看到男人坚毅,胡子拉碴的脸庞。后者的视线带着毫不掩饰的阴翳狠戾,却在触及到他脸上时愣了一下,蓦然一怔,柔和下来。齐国国君犹豫了一下,将手搭在了他的头上。男人的手掌很宽,很厚,搭在他头上的时候滚烫无比,让厉愁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他隐隐约约想起,自己在将军府里,似乎是见过这位经常默默来看他的男人的。“以后你就是齐国的太子。”再后来,厉愁再也没见过那几个嘴碎的大臣,后来才隐隐约约听说他们在上朝时就被拖出去剁碎喂了狗。无疑,齐国国君是一位暴君,古往今来的酷刑只有没听过,没有他没用过的。隔壁楚国的国力一向比齐国强盛,不过这些年肉眼可见在走下坡路,倒是让齐国后来居上,一举出兵,被灭了国。从小被立为太子,厉愁需要学习的储君课程很多,每日从清晨到夜晚,排的满满当当。每当他回到东宫沉沉睡去之后,偶尔能感受到一片阴影覆盖在自己的脸上,男人粗糙的手轻轻为他捻好被角,安静看着他的睡颜。他知道,那是父皇在轻轻抚摸他的额角,动作笨拙又轻柔,恐怕让那些慑于暴君凶名的大臣看到了,眼珠子都等瞪掉。厉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在大臣口中那个“身份低微的母亲”,父皇也从未提过,但即便有后宫佳丽无数,偌大的宫殿也只有厉愁一位太子。私底下在宫殿里,父皇甚至会将小厉愁举过头顶,或者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罔顾大臣的阻拦,抱着他一起到金銮殿上早朝,笑着和他咬耳朵,评价哪个大臣的装扮最滑稽。在别人的眼里,齐国国君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暴君。但是在厉愁的眼里,他永远是自己最好的父皇。可是这一切,都颠覆在厉愁七岁的那个夜晚。那晚正好是他七岁的生辰。父皇早早地便派人来接他下课,他下了课后抱着自己方才完成的字帖,踩着茫茫夜幕,朝着前殿欢快地跑去。远远地,厉愁似乎就看见父皇站在殿前,微微低头,像是在说些什么。小皇子眼眸一亮,正想冲上前去抱住男人的腰。刹那间,一道极亮的剑光划破夜幕,为这座宫殿沾染了洗也洗不掉的血色。“咚——”齐国国君的头颅滚了下来。明黄色的龙袍也溅开黏稠血液,半截高大的身子重重砸落在地。他的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白衣,手持长剑的少年。少年握剑的手垂在一旁,血液滴滴答答从剑尖上坠落,眼眸混沌。在少年的身后,赫然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渠,比宫墙更深沉,比夜色更可怖。血,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人。偌大皇宫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大火舔舐宫殿的滋滋声。小皇子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在宫柱下睁大眼睛,看着那边站着的两个人。努力将自己缩到阴影里去,浑身冰冷地像是一块冰。第二天,禁卫军将宫门强行打开后,才看到这一副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昨晚整个皇宫悄无声息发生如此剧变,可谓是将人吓破了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宫全灭,众人自然先想撤出朱雀城,再另行定都,好歹太子殿下还未身死,齐国皇室血脉还在,那留的青山在,就不怕没柴烧。可未曾想到的是,在大臣们商讨时,左将军忽然抽出剑去,直指金銮殿上唯一完好的龙椅。士兵呼啦啦涌进宫来,将所有人围住,手中刀背程亮,架势不言而喻。“左将先帝在世时,你是他的心腹之臣,如今先帝尸骨未寒,你竟然就意图谋反!”一位坚持己见的老大臣大吼一声,“我齐国大统,只有厉家血脉才能坐,你算老几?!”左将军冷笑,“先帝已去,太子年幼。这天下能者皆得。再说了,你们知道当今太子生母是何许人也?若不是先帝固执己见,这孽种早早就该下了黄泉若不是我在先帝面前发下毒誓,哼。”七岁的厉愁紧闭双眼,躺在地上,没有说话,压在背后的双手却收紧成爪,将地面抠的鲜血淋漓。也不知道那血是他的血,还是父皇尸首淌出来的血河。厉愁三岁前曾经在将军府住过,就连父皇当初也是将他从将军府接到皇宫内的。所以对于左将军这位父亲少之又少的心腹,厉愁也同他十分亲近。他没想到,在刚醒来后,就会听到这么一段大逆不道的对话。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对方竟然是罔顾大统,心怀杀意。厉愁的心很冷,不过好在,再冷也冷不过他看见父皇身死的那一刻。那晚,他将自己身上的太子衣袍脱下,将随身玉章搁在一旁,从东宫的地下暗道里秘密离开。月光斜斜映下来,他脸上被浸染的阴影越发明晰。父皇生前残暴专仁,就算没有左将军,朝中对他也是又惧又怕。如今皇位空悬,没有人能保得住厉愁这个羽翼未丰的太子,他若是不逃,下场只有死路一条。索性厉愁也不想做太子了。他现在满心满眼的只有报仇。这个念头如同野火一般吞噬了他的心智,将厉愁拖入名为复仇的深渊。他知道那天见到的青衣道长和白衣少年皆不是凡人,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划出剑光,能够让皇宫外面的人听不见皇宫内的声音,能够腾云驾雾而去。某种范畴上来说,那已经足以被称为仙术。可厉愁才不信他们是什么仙人,仙人都是高高在上,双手不染血腥的存在,他们屠杀凡人,根本就不配。离开齐国后,厉愁在凡界打滚摸爬,跌跌撞撞,受尽苦头。所幸他不仅身怀灵根,天赋还超绝无比,不久后便被一位散修收为徒弟。散修是一位金丹后期的鬼修,行事乖张,手段残忍。那时的厉愁十岁出头,没少在他手下吃苦头,被扔到虫窟古墓,命悬一线,甚至被当成活体药人试药,忍受万蚁噬心之痛。厉愁清楚,鬼修根本就不是存心收徒。他只是需要一个打杂的仆人,试药的药人,探路的探子罢了。在他之前,鬼修不知道用同样的方法哄骗过多少人,最后在他们濒死之际抽出魂魄,祭炼他的本命法宝万鬼幡。但厉愁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他急需力量,若是走正儿八经的路子,他根本没办法报仇,于是便与虎谋皮,以身做饵。两年后,鬼修走的路子太邪,遭到了正道人士的围攻。实际上通风报信,给正道留了线索的厉愁抱着一把剑远远地看着,一边勾唇看着鬼修身死,视线不经意扫到了一位白衣青年。他瞳孔骤缩。那张脸,厉愁这辈子都忘不了。辗转打听之后,厉愁才知晓,原来那白衣青年便是天下第一宗的首座弟子,近来在修真界声名鹊起的剑修。这师徒两在修真界都是位于云端之人,道门魁首修炼已至渡劫,青年近日也突破了元婴。厉愁却才堪堪筑基,与他们有天壤之别,若是想要报仇雪恨,用硬碰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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