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_脚caramel烫_亮渐渐落下。
日出天明。
马车在轻微摇晃,走得不快也不慢,快了谢痕的身体承受不住,慢了来不及。
谢痕睁开眼睛,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动作,系统变成的飞蛾在这双眼睛前盘旋,发现谢痕真的看不到了,谢痕完全不自救,依然在放纵地毁掉这具身体。
倒是抱着谢痕的燕斩玦被这点微弱的变化惊醒。
燕斩玦原本靠着车厢浅眠,立刻坐直身体,低下头,轻轻捧起谢痕的肩背。
谢痕笑了笑:“又在盘算怎么折磨朕?”
燕斩玦抚摸这双不变的眼睛,他现在看见谢痕有些许活气、会说话,就已足够庆幸。
他不和谢痕再吵:“是啊。”
燕斩玦问:“吃点药好不好?是苦了点,忍一忍,有糖,有荔枝膏。”
他的语气很柔和平淡,声音很轻,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任何伤害、分裂和仇恨。
谢痕枕在他手臂上,慢慢挪动空茫的眼睛,望向他的方向。
不说话就要被当成答应。
燕斩玦含了药喂他,燕斩玦陪他尝这份苦,含着药汁一直等到难咽的辛涩苦意稍淡了,再哺喂给谢痕,他一直等到谢痕咽下药,又将人好好捧在怀中,探入舌尖搜寻,轻柔刮净口腔里的残余的药汁。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怎么好好吻谢痕。
喂到第三口药,谢痕被呛了下,胸腔微弱痉挛。
燕斩玦立刻停下:“不好受?”
谢痕依旧仿佛端详着他,像是恢复了视力,但燕斩玦将手在他面前轻轻挥动,扩散的瞳仁依旧没有反应。
谢痕抬手,轻轻摸他的脸,向下摸索,碰到脖颈上的伤口。
燕斩玦不是故意弄的,他只是太痛苦、太绝望,昨夜谢痕无论如何不肯握住布条,他只好把系了死结的布条再割断。
他的手抖得太厉害,匕首不小心划伤了皮肉。
燕斩玦没心情处理这些小伤。
谢痕的手很凉,像柔软的、冰凉的鬼物,轻轻触摸着他的身体。
“有血腥气,不好闻是不是?”燕斩玦低声说,“对不起,我去弄一下,很快就好……”
谢痕轻声:“阿玦。”
燕斩玦胸腔悸了下,被这只手牵引着,低头吻上淡白的口唇。
谢痕也用燕斩玦发现的办法回吻,很柔和,很舒服,燕斩玦仓促闭紧眼睛,麻木心神渗出酸楚疼痛,眼泪滚落。
谢痕的掌心覆着他的伤口。
谢痕和他要绷布、伤药,摸索着慢慢给他处理脖子上的伤。
谢痕抚了抚他脸上的狼狈泪水。
“哭什么。”谢痕柔声说,“阿玦,你好像不恨我了,这样对谁都不好,你不恨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燕斩玦问:“天会塌吗?”
谢痕像是被这个不讲理的问题问住。
但燕斩玦不在乎,天塌了更好,他就和谢痕这么抱着灰飞烟灭,化作世间尘埃。可天还没有塌下来,既然天不会塌,那他不恨谢痕了又有什么不行。
燕斩玦还记得答应好的糖和荔枝膏,咬了一点,喂给谢痕。
他试过了给谢痕找梅花酒,但这东西制作精细,要雪水新梅,讲究得离谱,在北地实在太难寻找了。
燕斩玦想,等冬天。
等冬天他自己给谢痕酿。
燕斩玦的心脏痛苦到仿佛碎裂,冬天,他无法真正去想什么冬天——谢痕已经淡得像一点清晨朝阳下的雾,他甚至不知道怎么捉住一团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