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兰因一口气哭到爽。
哭到用完最后这一点力气,把胸口的碎瓷片和玻璃碴全倒出去,眼泪挂在睫毛上全冻成冰。
可怜兮兮。
系统摸摸小郁总的耳朵,指腹下柔软的白皙立刻泛红。
郁兰因埋在他脖颈间不抬头。
系统笑了:“好英勇。”
郁兰因心说也不能什么都乱夸吧,他看到系统肩膀上的伤口,很愧疚:“不好意思啊……”
他的声音轻得快要听不清,系统握住那只手,低头想要离得近些,然后胸口和肩膀毫无预兆轻震,凉软湿润的柔软触感贴着那些本就无需处理的血痕。
快死的小猫轻轻舔舐它们。
舔一舔,牙又痒痒,咬一咬。
系统苦笑,任凭小郁总放肆磨牙,这力道太浅了,郁兰因咬着他肩头的一小块皮肉,连牙印也没有。
系统轻声教他:“用力。”
缆车摇晃,郁兰因的头垂下来,系统把人抱稳,往胸口摸了摸,低头渡气。
郁兰因很乖。
很乖,哺进一点温暖的气流,喉咙就轻响,胸口就跟着微弱起伏。
系统简单整理好自己,也仔细帮郁兰因打理妥当,他抱着郁兰因走下缆车,谢绝了热情的当地向导,往人迹罕至的北峰走。
到了这里已经必须用氧气瓶,郁兰因的大半张脸罩在面罩下,覆着层稀薄的白雾。
系统轻轻亲他的头发,帮他整理毛线帽:“以前常来吗?”
郁兰因以前常来。
还是小少爷的时候,郁兰因什么都玩过,什么地方都去过。
还有力气说话的那几天,郁兰因会不停和系统解释,那是他们家勤奋努力工作挣的钱,他们研究的芯片厉害,拿了很多国奖,他们差一点就做出世界级产品。
“我哥哥不睡觉啊。”郁兰因小声爆料,“我妈妈怀我的时候,还在实验室,我爸爸掉头发。”
妈妈总觉得,是不是哪次高危材料没保存好,哪次实验防护服漏了辐射超标,不小心弄得她的孩子身体这么不好。
所以妈妈不让郁兰因干这行。
爸爸又很担心掉头发会遗传。
所以爸爸也不让郁兰因干这行。
“错误。”郁兰因弥留着,嘟嘟囔囔地,和系统说,“我就该……干这行。”
干了这行就没时间恋爱,不闯祸,不会认识不该认识的人,不会变成渣男反派,头发掉光了大不了去做和尚。
兰因这名字就是家人求了大和尚请的,有时候实在没办法了,英勇的唯物主义战士也会为了太想救的亲人慌到去求佛。
“兰因小施主。”系统很礼貌,“我能亲你吗?”
郁兰因:“……”
系统笑了,低头轻轻亲他的眼睛,亲睫毛里又淌出来的水汽,他们走在雪地上,太阳很烈,高纬度高海拔特有的烈。
光线太强了,仿佛要烧掉白雪,透过眼皮一片血红。
系统帮他遮着眼睛。
郁兰因在氧气面罩下张口,慢慢地,说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