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珩和急救车朋友出现一些意见分歧。
厉组长认为,季斓学会了件相当重要的事:怎么用眼睛流泪。
系统认为这是借口。
一定是厉珩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哭得太惨,就把这个锅分给季斓冬一半。
一定是厉珩把季斓冬抱得太紧,眼泪不小心就把季斓冬淹了,汹涌着一路漫过手掌渗过指缝,才会烫到掌心。
小狗布丁认为蛋糕好吃。
三方持三个意见,就急家里需最有公信力、最被信赖的人当裁判。
厉组长在这个环节里公然耍赖,把季斓冬抱在怀里不松,颈窝贴着脸颊,连手指也交迭着攥紧不放。
系统骑着小狗发起冲锋,硬挤上沙发,挤进季斓冬怀里,一个占领季斓冬的肩膀不下去,一个叼着袖子不松口。
「季斓冬身上挂满了全家人。」
系统这么记日志,这天闹得简直不象话。
不象话。
幸好这样不象话的、观点分崩离析的一家人也有用不着讨论的共识:
季斓冬会醒。
小狗汪汪叫,系统拆了急救车的喇叭嘀嘀吹,厉珩握着季斓冬的手,觉得尺码差不多了,还在镇定地尝试陈述他的八百字戒指推销书。
小木屋柔软宽阔的大沙发里乱成一团。
与室外完全隔绝的温暖世界,灯光柔软,壁炉火光熊熊,光影变换个不停,有人好像在一点点变得高兴。
……好像。
系统最先停下喇叭。
季斓冬靠在厉珩的肩上,清瘦的身体被小心环抱,手被厉珩拢在掌心。
黑润的眼睛微微弯着,系统其实知道自己不占理,季斓冬的瞳孔虽然空静涣散,但眼尾和鼻头都有点红。
但这会儿,这双仿佛真的有泪涌出过的眼睛,在仿佛很遥远、时间流速都不相同的浓雾覆盖的对岸。
有就快要消失的半透明影子,被从未见过的热闹和耀眼火光吸引了。
「季斓冬会醒。」
系统这次的观点明确笃定。
「季斓冬快回来了。」
被厉珩紧紧抱着、生怕用力过度不小心弄碎却又丝毫不舍得放手的季斓冬,在那片死亡之雾强行吞噬夺走的季斓冬。
在漆黑冰河的对岸,安静地、孑然一身地站着。
茫然又好奇地看他们胡闹,被握着手指,眼睛慢慢变得有一点弯。
厉珩停下呼吸。
系统按住布丁疯狂摇晃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