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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6页)

即便心内像揣了块明镜,把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可祝允心中还是一片酸楚,他的眼眶甚至都发起涩来。

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话,离了皇宫,回了鸣筝阁,走过一个又一个连绵不绝的廊下,最终停了下来。

“你说,让我眼里有你?”贺长情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祝允瞧,脸上是一种像极了戏谑,又带着点不可置信的表情。

祝允慌极了。他再也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起来,两只手慌张无措地将身上的布料抓了又抓:“是……阿允僭越,是阿允大胆,我……我痴心妄想。”

贺长情随即一愣。她只是好奇一向内敛的人是怎么说出这种话来的,没有什么逼问的意思。但是怎么就把人能逼成这样?

看着祝允急得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贺长情终于还是不忍心了:“我怎么可能心里没你呢?看你是吧,喏,现在看着了。”

人又不是石头做的,形影不离也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半点感情没有呢?就算是养只小猫小狗,现如今也一定是割舍不下的。更别提,是一个能跑能跳,会说话的活生生的人了。

贺长情这么想着,又恢复了往日里自己镇定自若的样子。她用手抬起了祝允的下巴,见这人的脸蛋子上依稀还挂着点泪痕,不耐烦地道:“说就说,怎么还哭了?你再这样,我可转头就去找别人了啊。”

这话果真管用。祝允立马停止了那种抽泣,只是依旧用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看向自己。贺长情甚至在想,如果祝允也像狗一样有条尾巴,估摸着此刻早就摇起来了。

“祝允,我问你,你要如实作答。”忽然间,那种逗弄人的想法重又席卷上来,且占据了贺长情的整个心田。她干脆改用一根手指挑起祝允的下巴,逼着对方直视自己:“你是不是,喜欢我?而且还是男女之间的那种?”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你的眼睛可骗不了我。”可真当问出来那话了,贺长情才猛然心口一坠,她是不是自己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近日是怎么了?很多所思所想,竟是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贺长情微微瑟缩了一下,刚想收回自己的手,下一刻,手心之上便紧紧贴上了一片温热。

那是祝允将他的侧脸贴在了自己的手心当中,并且还无意识地蹭了几下。他就用他那亮晶晶的眸子看着她,脸颊是滚烫的潮红:“喜欢的……阿允早已立誓,我的身我的心都是主人一个人的。”

贺长情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直接愣在了原地。她只是想逗耍一下这个人,怎么他还真就承认了呢?这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谁能来告诉她,现下应该怎么办?

贺长情感觉自己的掌心骤然升腾起了火辣辣的灼烧感,她再也顾不得祝允的那些眼神和动作,一把将手给收了回来并且背在身后:“你住嘴,我不想听。”

祝允惆怅地垂下视线,任由纤长又弯曲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阴影。他还是,惹恼了主人。可是,明明是她问的啊,而且还让自己不要说假话,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说出这些没羞没臊又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她却翻了脸。

主人的心,真就是海底的针,让他总也捉摸不透。

又来了,祝允又摆出了那种可怜兮兮,我见犹怜的模样。但这一回贺长情打定了主意,绝不会再哄人了,否则这货尝到了见竿爬的甜头,以后还得了吗?

贺长情像下命令那样:“你困了,快回去睡吧。”

可祝允的眼眶却不知从何时起红得过分,他哑着嗓音,执拗地道:“我没困。”

贺长情顿时气结。好小子,现在就敢跟她叫板了是不是?

她故意瞪着祝允,刚要劈头盖脸教训几句,沈从白却从院子那边的垂花门里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小白?这么晚,你怎么来了?”贺长情很是惊讶,一时都忘了她同祝允之间的那种旖旎气氛。

沈从白有小妹要照顾,这个时辰,他不应该在家陪妹妹的吗?忽然来到阁里,一定是有要事发生了。

“回主上,箭头的来源查出来了。”

没想到,时隔多日,就在贺长情以为这事只能不了了之的时候,转机出现了。她眸中瞬间亮了起来,问向了沈从白:“是谁?”

“是礼部尚书,李攸之。”虽然答案很荒谬,可这是事实,由不得沈从白不信,“我们在李府后门处发现了硝石粉的痕迹,接连蹲守几日后,便见有人新运送来了一批弩箭和火药,只是量很少。属下借机看过了,那弩箭和您给我的箭头,材质纹路,样样如出一辙。”

一个礼部尚书,哪里来的这种关系?府邸里还囤积弩箭和火药,若是被人捅出去,即刻便可定个蓄意谋反的罪名。

没人会吃饱了撑着做这些事,除非是心里有鬼。

不过自己对于李攸之此人更多的猜测,沈从白并没有说出口。对他们来说,当务之急是查清楚他们为何要对主上动手,而不是这个臣子是否真的有谋逆之心。

“怎么会是他?”那日在傅家家宴上,李攸之对待傅云鹤可谓是殷勤得紧,完全超出了一个学生对待自己恩师的正常态度。说难听一点,知道的看得出来他们是师生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傅老爷子是拿捏了他的什么软肋呢。

也就是这样的李攸之,是当时全场唯一一个敢对章相的不请自来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的人,尽管他的阴阳怪气是被过度谄媚所包裹着的。

但是,不难看出,李攸之是站在傅云鹤这边的,而绝对不是章祁知的人。等等!谁说当面给人难堪,就一定是互不对付呢?眼见就真的为实吗?

如果说,李攸之是故意摆出与章相不对付的假象,从而迷惑旁人的呢?谁说结党营私,就一定得在明面上抱起团来,或许恰恰相反,有人在明面上互取所需,那也有人需要在暗处故意唱反调,只为掩人耳目。

想通了这种可能性后,贺长情反而松下了一口气来。

如果没有那场家宴,没有李攸之过于冒头的反应,她或许还真想不到章祁知的身上。可偏偏,他太鹤立鸡群了,这不是为了褒扬李攸之的才学或是旁的什么,而是指他表面上的行为,出面带头,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便没有李攸之这人,她也迟早是要查查章祁知的。毕竟,章相已经对她展露出了明晃晃的恶意,他还与圣上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密谈。

贺长情想,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现如今,李攸之亲自把这机会送了上来,她哪里有不接受的道理:“小白,派人查查李攸之私下里,和章相到底有无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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