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里还拎着给女儿买的甜糕,腋窝里还夹着几尺花布。
县里布铺的人说了,这布是洋人织的进口新花样,拢共就一匹。
但太贵了,他买不起整匹,就用兜里所有的钱,扯了几尺。
想着这马上要入秋了,给小女儿做个夹袄,这花样肯定好看。
大女儿他也惦记着呢,就琢磨着,过几日他要再进山一趟,猎个大兽换钱,再给大闺女和马上要出生的娃多扯上几尺这进口的花布……左思右想地往家赶,进院时天刚擦黑。
“翠儿!”他边往下放东西,边喊了一声,“爹回来啦。”男人呵呵地笑着,这几日在林子里,他本来是想躲着点小闺女,免得自己身子憋得受罪,但没想到,刚进山他就想她想得不行。
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抓紧了男人的心折磨他够呛。每晚睡觉他都能梦见自家这个会“折腾人”的小东西,在他身子下抽泣……
“翠儿?”李有庆疑惑地又喊了声,夹着花布拿着甜糕往屋走,他这才突然发现,屋里居然没点灯,难道是睡了?
那也不能这么早啊,难道是……
想到一个妙龄女孩孤身可能遭遇到的种种危险,男人此时就如同这世上所有父母一般地,心慌意乱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屋里头冲。
“翠儿,小翠,小……”屋里整洁干净,唯一就是地上躺着他心心念念的小女儿,身边是空了的农药瓶子……
“翠儿!!”李有庆大吼一声,扔了手里的东西,扑过去一把就抱起女儿,用手拍着她的脸颊呼喊她的名字,见没有反应,就慌乱地用手指按住她颈侧的动脉,感觉出微弱的跳动后,李有庆把女儿放在炕上,转身跑去厨屋里点火烧水,又翻出家里所有的肥皂来,在菜板上哐哐地剁碎后,舀出温热的水,把肥皂碎用水融化,端着跑进屋里。
“小翠,小翠……”男人抱起浑身瘫软的女孩,靠在自己怀里。
他满头的汗珠,双手抖得不成样子,眼角通红,声音嘶哑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然后捏着她的嘴,一个劲地往里猛灌肥皂水。
几碗下肚,最后实在灌不下去了,李有庆就自己含着,然后嘴对嘴地强硬喂到女儿的嘴里,直到李小翠因为腹胀难受得嘤咛一声,有了反应,开始无知觉地来回折腾,抱着肚子翻腾哭闹,最后一歪头,哗哗哗地呕吐了出来……
如此反复的两三次后,女孩的呕吐物变得清澈了,浑身是汗几近虚脱,口中开始胡言乱语地嘟囔着话,男人这才抓起一条被单包裹住她,抱着就往县城里跑。
当李有庆跑到浑身湿透的到了县城里,敲开了诊所的大门,那人翻了翻李小翠的眼皮,又听说他已经给灌了肥皂水后,这才接下了这个病人。
号脉又开了催吐的草药,查看过呕吐物后,诊所郎中才慢悠悠地说道,“幸好是去年的药,量还不大。应是没啥大事了,但还是要休养个几天才能下地。”然后就给小翠另外又抓了草药回去吃,就让李有庆把人给带走了。
回家的路上,李小翠就已经醒了过来,可她始终不说一句话。到家就歪在炕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丫儿……”男人给她蒸了蛋羹,端过来想喂她,可却被女孩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