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青听着也挺不是滋味,他知道按照江由的能力,过几年肯定可以晋升,但是如果去到那个村子,能不能再调回来都是全靠命的事儿,说不好还没找到出路呢,命都丧在那儿了。旁边的警察也正好聊到这事儿,都纷纷抱怨总是不是在针对江由,正在这是总队办公室的门开了,江由从里边走了出来。江由出来也没说什么,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见杉青在这儿还带了韭菜盒子,表现得特别高兴,只是也没吃多少韭菜盒子,就走出去了。杉青有些不放心也跟了出去,就看见江由一个人躲角落抽烟呢,火光在黑暗中特别亮眼,不过很快就被天空中烟花的亮光给淹没了。江由看见了杉青,知道杉青有些不喜欢看见别人抽烟,就不好意思地主动把烟给掐了:“不好意思,突然烟瘾犯了。”杉青走过去也靠着墙:“是因为调职的事吗?”江由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说:“嗯。”“因为太村太乱?”“不是,”江由摇摇头,“再村再乱也得有警察过去,谁去都行,不能有怨言。我是担心我妈,她现在腿脚不方便又有心脏病,我平时也没时间回去,她也不乐意来城里住,所以想来看我都得到处找车来。”杉青沉默地听着,看着天空的烟火。“如果我调去了隔壁省,我妈想见我就特别难,要我回来这里才行。一旦被调过去,估计好几年都不一定回来。”江由无奈地笑了笑,“老人家嘛,总想见见子女的,我也特别想照顾她尽尽孝心,但是做了警察后,连尽孝心的机会都没有了。”杉青没说话,但是心里边也有感触。用小家换大家,是一开始他们就心里边清楚的。不论是警察还是医生,在最紧要的关头挺身而出,哪怕再苦再累也得扛着,但这种累和苦叫人高兴,他们难受的,自始至终都是在最高兴最艰难的日子里,没法陪着最重要的亲人。-年很快就过完了,回家过年的也都陆陆续续到岗,但脸上都还洋溢着和亲人团聚后特别幸福的笑容。他们知道杉青今年又在值班,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儿,都带了老家的特产给杉青,还有些从千里之外用保温盒带了自己妈妈亲手包的饺子,说是也要让杉青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杉青心里边特别暖,他喜欢这种被人记在心里边的温暖,虽然都是特别小的事情,但他知道,如果不被人记挂着,哪怕再小的事情对方也懒得为你做。相比杉青的高兴,贺万舟就难受很多,他没有回贺家,过年的时候一个人躺在亲妈给他留下的房子里边,从早到晚喝到烂醉。每回过年,他都特别排斥回贺家,一看到那个女人和贺绍尊喜气洋洋的样子,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犯恶心,会想起他过世的亲妈。其实他已经记不得他亲妈的样子了,但是他记得他小时候亲妈每次过节的时候,不论是生日还是过年,都会给他做他特别喜欢吃的菜,然后会和贺绍尊一起拿出精心准备好的礼物,笑吟吟地送给他。那时候还有家的氛围,他也还没有这么恨贺绍尊,他们就是一个特别和谐的一家三口,只不过后来他妈病了,那个女人突然出现了,贺家就被搅得鸡飞狗跳了。他后来才意识到,贺绍尊所谓的“笑吟吟”和“和谐”,全都是装出来的。窗外边特别安静,这里是富人区,管得特别厉害,附近不让放烟花,所以哪怕是过年,都安静得可怕,贺万舟躺在沙发上,耳朵旁边没有一点声音,但又觉得闹腾得厉害。“哥,我好渴”贺万舟翻了个身,下意识嚷嚷。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来杉青给他倒水。他刚要继续喊“哥”,却突然猛地惊醒,杉青前不久和他提了分手,早就不愿意再见到他了。哪怕是他主动央求,杉青都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看着他,他终于切切实实地意识到,曾经的温暖都不复存在了。杉青不会再在他喝醉的时候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一边温柔地哄他,要喝有些苦涩的醒酒汤,也不会在他不乐意喝的时候,无奈地先亲他的脸一下,再哄他喝。他始终觉得,杉青和其他人都一样,和他在一块也无非就是填补一下寂寞,怎么可能会有人真的用“爱”去衡量和他之间的相处。所以他不明白,明明他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杉青为什么还那么固执,明明都一样的而已,非得爱个死去活来吗。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原因——杉青已经不需要他了,而那个警察也趁虚而入。这时手机响了起来,贺万舟看了眼屏幕上的“何”,理都没理直接挂断,但电话那头的人特别死缠烂打,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贺万舟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刚要起来直接把手机关机,但看到是他姐后,还是把电话接通了。贺婉媛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冷:“贺万舟,回来一趟。”“不回。”贺万舟特别烦回贺家。“你前几天不回来我不管你,但你知不知道何局长已经找到我这儿了。”贺万舟怔了一下,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僵硬,他明白贺婉媛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他干脆也不避着了,说了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