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伯父。”
“自家人,不客气。”
服务员开始上菜,沈琰礼也正好回来。
没被棒打鸳鸯,但这顿饭吃得依然相当沉默,这对父子好像完全没话说。他们不说,孟欣施哪还敢说。
没怎么动筷子,这种沉闷氛围她怕吃得太香煞风景。
散场后从山庄出来,刚走几步孟欣施就后悔了——那丸子真好吃啊,用玉米淀粉腌过的肉片好嫩好嫩,还有熬汤那根大筒骨一定很香,没嘬掉骨油太浪费了!
唉。
“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怎么好像很遗憾?”沈琰礼注意到她在叹息,转过头来问。
说的跟真情侣被家长同意了似的。
孟欣施时刻清楚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其实很意外:“我以为伯父会拿钱砸我。”说完,她先把自己给逗笑了。
夜幕路灯下,她一张笑脸清晰,像爬满围墙的牵牛花,坚韧不拔地蔓延同化那些脏兮兮的土墙,无论多么腐朽的淤泥都能被净化,俗也雅。
沈琰礼坐在轮椅上扬脸注视她:“喜欢钱?”
“谁不喜欢?”孟欣施穷得坦荡荡,歪起脑袋笑睨着他反问,“有钱人以钱为基础证明自己,穷苦人靠钱续命。再说了,我还欠着您十几万呢,穷成这样,凭什么不喜欢它呀?”
“不算欠。”沈琰礼很欣赏她的坦然,弯唇笑答:“你只是提前领走自己的酬金。”
“您真会安慰人。”晚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孟欣施扬脸望天放松下来:“这里空气真好——还能看见星星呢!要起来散散步吗?”她低头晃晃手里的拐杖,眼神迫切。
也就她,能用寻常语气让一个腿脚不寻常的人从轮椅上站起来“散步”。
“好啊。”沈琰礼接过拐杖。
孟欣施没把沈琰礼当残疾人,在她眼中沈先生无所不能。
“有溪流,我们去那边?”
“好。”
这条下山小道花丛满路,铺得很平坦,周围无死角安置着电子眼,巡逻安保密集不会有危险,阿贤推着空轮椅同保镖远远地跟着。
抬头一看,孟小姐像脱缰的野马。
这是孟欣施离开家乡后头一次看到原始夜空。
漫天星斗像被打翻的碎金,月光洒落树梢,山流水淅淅沥沥撞上落石惊得鸟儿飞速窜逃,孟欣施用手机不停拍照拍照,她起起蹲蹲,跟专业摄像师似的姿势一套又一套。为了拍摄溪流她打湿了鞋子,为了拍下匍匐蝴蝶她也伏下,路边有荆棘,散着的长发限制了她发挥,只好放弃蝴蝶仰头去拍挂在树梢的月亮。
终于拍完,她点开相册查看,照片全部糊成一团。
“……”
算啦,安心看风景吧!妈呀,沈先生好像被落下了!
她倏地回头,发现沈琰礼手执拐杖静静站在溪流边,双目灼灼望着她。
原来大佬也会发呆。
孟欣施很好奇,他在透过她想什么?
发现她回头,他眸光一转,黑眸聚了焦,瞬间比溪水清澈、比星空还漂亮,一张俊脸在路灯下清晰无二,孟欣施再一次被沈琰礼的美貌震撼到,差一点就要举起手机——这不能拍,这不是花花草草。
“拍好了?”
“……全是黑影,都看不清。”缓过神来,孟欣施摁灭手机,尴尬又有些遗憾。这么漂亮的私人山庄,以后恐怕没机会再来了。
“过程中你很享受,也能勾起回忆,足够了。”沈琰礼鼓励她,问:“还想玩吗?”
他的话立刻赋予她这些“烂片”意义,孟欣施取消删除,摇摇头:“不玩了。站这么久累吗?有没有哪不舒服?口渴吗?我扶您回去?”意识到要少说几句——今天的发言字数快超标了,她踮起脚尖,扯嗓子喊:“阿贤!这儿,车来!”
沈琰礼:“……”
阿贤:“……”
*
回家洗漱完,孟欣施把沈良崧送的礼物、以及沈琰礼赞助的大金镯子摘下来包好,抱去书房还给沈琰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