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找不到牌友。”向晴说。
北洛:“重点是这个吗?”
“这样,你给他烧几个纸人过去,”向晴想了想,“然后去城隍庙告一状,说他们聚众赌博。”
一起抓进去就不会再拉人打牌了。
北洛:“……直接大义灭亲啊!”
“不过,首先要做的是确认那是不是你四舅爷。”他平静下来,“孤魂野鬼冒充逝去的亲友来骗吃骗喝,这种情况古往今来不少见。”
“而且——”
北洛难得地神情冷凝,“你相当于参与进了他们的赌局。”
“这很危险,因为你不知道同桌者赌了什么,”北洛说,“往好了想,可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往坏了想,可能就是寿数或者运势了。”
“没事。”向晴安慰道,“这证明你曾经可以当个百岁老人。”
毕竟连输五天还活得好好的。
贺云益:“……”
这种证明不要也罢!
他愁云密布地从国道拐进狭窄的乡间小道,车子又颠簸了一阵,经过好些拆到中途放弃的废墟,最后停在了某座还完好的古式民宅门口。
“到了,”贺云益率先下车,“就是这儿。”
周围新铺的水泥地面与他们来时那条年代久远导致不太平稳的道路形成了鲜明对比,足以佐证贺云益所说的改建。
左右打通后重新盖起来的院落围墙比原先应有的宽敞了一大圈,虽说是老房子,建材却很结实。结构也依然是由堂屋与厢房组成,以至于看上去就像是古时候二进二出的大户人家。
门扇与立柱都漆成了朱红色,青砖灰瓦,树影婆娑,这理应是一幅相得益彰、入诗入画的乡间美景——却正如贺云益形容的那样,明明处于盛夏的前夕,立于院落内,无端而起的凉风轻飘飘地贴上后背,就由皮肤到毛孔渗进阵阵如同附骨之疽的阴寒。
这阴寒黏腻在骨缝里,团缩在关节中,让人只是单纯站在原地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贺云益静静地凝望着屋宅深处,房梁剥落了朱漆,裂成眯缝着的细眼,这里给他的感觉一点都没变,推门带起空气流动,墙上抹的那层腻子有白灰扑簌簌落下,被风蚀和刮痕造就的墙面凹陷处像不经意间露出的细碎骨茬。
向晴开始低头翻包。
贺云益看她掏啊掏,掏出两个片状物。
他知道民间奇人异士都有自己的独门秘术,哪怕外表再平平无奇也不能小瞧,因为它们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大有用处,就算看着像是批量生产的流水线产品,呃,就算是塑料包装——
“暖宝宝,”向晴注意到他的视线,“要吗?”
贺云益:“……”
物理驱寒啊!!
俩人开始低头分她买的暖宝宝,北洛自是用不着这个,他在院里屋外转了一大圈,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对劲。”他说,“虽然我还说不清这房子不对劲在哪儿,但感觉被动过手脚。”
“厌胜?”向晴随口道。
厌胜,即为厌而胜之,是一种通过诅咒来制服人或物的巫术。使用者多见木工,因而相传为木工的祖师爷鲁班所授。《鲁班书》上册为厌胜术,下册为破解法,是本决不能学的奇书,否则所学之人必定会“缺一门”。
鳏、寡、孤、独、残,怎么都得占一样,就跟葵花宝典的欲练神功必先自宫是同一个道理。
“如果只是厌胜倒还好了,”北洛说,“《灵驱解法洞明真言秘书》有云,‘魇者必须有解前厌禳之书’,破起来也简单——你们家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记忆里是没有,不过要说这房子,”贺云益摇头回忆道,“听说建国前是地主老财家的,后来分土地破四旧,拆得只剩下几间。因为本来造的材料好,修修补补也能住人。”
“我四舅爷重修的时候也没有大动干戈,他意思是外面看得过去就得了,里头的房梁啊啥的没怎么动。”
向晴了然地点点头。
放在以前的旧时代,如果雇主克扣长工或短工,对方临走前埋点什么作为报复也不奇怪。别说过去了,就是现在都完全有可能。
“目前来看,情况不太好办。”她道,“就像他说的那样,要排查原因,怎么也得多考察考察。”
向晴:“所以趁着现在——”
眼见对方面色严肃,贺云益心下一沉。
“咱们先把合同签了吧。”向晴说。
贺云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