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谁也都不该忽视,作为一个母亲,一位妻子,她对蒋家,对那些孩子们,有着怎样不计回报的付出与深爱。“richard,我们走到这一步,我很失望。”一片死寂间。钟秀平静的视线绕过昔日的老同学,最后的最后,定格于书架背后的角落,那隐约颤抖的脏污衣角。而后起身,装作视而不见。头也不回,不需远送,而一步一步,离开这充斥着绝望与无用懊悔的房间。……回程的路上一片静谧。她索性闭目养神,只让司机随意放首歌来听,不知不觉间,思绪却早已飘远。飘到很远很远。甚至仿佛回到很多年前的毕业典礼上,她还是长发及肩的亚洲姑娘,黑头发,红嘴唇,在人群中昂首挺胸,看着台上那个可憎的笨蛋,作势挥舞拳头吓他。她在台下跃跃欲试,他在台上憋不住笑场,然而,还是按部就班,故作正经的念着手里那薄薄几页、却注满中文拼音的发言稿。【刚才说了这么多。其实临近毕业,我还想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我多次合作的钟秀同学……感谢她多次无私的“捐助”,帮助我更加顺利的完成学业,当然,如果不出意外,这会是我们一辈子的秘密,我们都承诺了绝不外传。】以及。【以及,有一句话我藏了很久,一直想要送给她,那就是——尽管她一直告诉我,在她最爱的《百年孤独》里,作者曾以最无情的笔触告知她‘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返,最疯狂执着的爱情也终究是过眼烟云’,她不会相信爱情,但,我还是想说,虽然她因为一点小事就流眼泪的样子很傻,但,其实也很可爱。】在万人大礼堂,在高朋满座的盛会之上。自诩为享受万千瞩目,旭日东升的骄阳,不在意世人眼光,恣意纵洒。他对她说。【毕业快乐,阿秀。】而她闭上眼。只因为,即便在缓缓流淌的音乐声里。她依然能听见从车后方向传来那一声刺耳枪响,瞬间引爆了四面住宅区的惊呼阵阵,也惹来司机大惊小怪的一下急刹,猛地向后看去。司机战战兢兢发问:“蒋太,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车厢内无人回应。独她唇边衔着一根将燃未燃的苏烟,不知从哪摸出的火机,大抵许多年没用过,连摁几下,也只冒出一点可怜火星。“蒋、蒋太?”“听到了。”她终于点燃烟。那一秒,仿佛再忍受不住,猛一下深深啜吸。继而姿态娴熟地,吐出个晃悠悠烟圈。司机看得有些呆愣。直到钟秀冷不防瞪他一眼,一扫之前的好脾性,厉声斥道:“知道最近局势乱,我们难道还敢去凑热闹?这种事有警察处理就行了。”他这才陡然惊醒,忙不迭应是,回过头去,再不敢多话。四下沉默里,音乐却仍在放着。尚未唱完的曲调,宛若歌者喃喃自语般的倾诉:“go,ylittleone,iwillsganguntiliknowonewaitsforyou,throughtheblossandtheflowers,hewillfdyou”一颗眼泪从她眼眶落下。滑过她姣好面容,滴落在衣襟,又被漫不经心地揩去。而后,伴着飘出窗外的烟圈,消散于浓墨般的夜色里。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出现bg:daysandoons——elsakopf至此,第三卷完。感谢在2020-06-2423:05:30~2020-06-2603:28: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胖胖的团子、你说有一日总会扬名天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懿10瓶;君雨熙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ichard在家中遭袭、中枪身亡的消息传到舒沅耳中时,已是次日下午。当天,几乎新加坡本地所有报纸的头版头条,都在紧锣密鼓跟进该次事件,宣展所在的中央医院,当晚因此被围得水泄不通,不得不启动紧急应对方案,仍旧于事无补。更有甚者,不知从哪拿到警署方面的内部材料,确认同样饮弹自杀而死的袭击者,正是此前蒋成遭绑案中的在逃幕后元凶——wr前任副董jonessteven,消息一出,愈发引爆全城热议,彻夜不止。可原本舒沅还不太敢相信。只觉得事发突然,或许存在误传的可能性——一直到从负责绑架案收尾工作的孙警官那得到肯定答复后,复才足足怔了好半晌。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眼前显然比他平静太多的蒋成,不由一时无言。“……要打个电话给宣展问问吗?”蒋成问。还以为他对宣展成见颇深,这会儿倒开始善解人意起来,没耍小孩子脾气。舒沅闻声,又是沉思许久。末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答应。“还是不了。”“你怕我生气?没事,我知道你只是把他当弟弟看。”“不是。”蒋成:……?他在外接键盘上敲打不止的手指蓦地一顿。原来不是怕他生气。白感动了t_t。只可惜舒沅完全没会意到他的失落。兀自轻轻摩挲着下巴,喃喃着:“就是觉得……不用。他们家的事情,也轮不到我去管。”她说:“而且,如果事情的真相就像你昨晚告诉我的那样,宣展也不无辜——在这件事上,我永远没法去关心一个伤害过你的人,蒋成。”哪怕自己也不是毫无恻隐之心,昔年同舟共济的照顾也从来不假。但错了就是错了,她只是个很普通的人,偏袒护短,听不进去也学不来那些个豪门里不得已的勾心斗角,但至少知道,不该为了泛滥的同情心,去浪费身边人的理解和共情。换句话说,她也不是不愿意善良,只是,不想踩着蒋成的伤痛去善良罢了。舒沅两手撑住脸。坐在病床边,兀自冷静了好半天。结果冷不丁抬头一看,蒋成却不知何时,早已放下这段时日仿佛黏在他手上的平板电脑,也放下工作,静静的,也不知道瞧了她多久。“噗嗤”一声。她笑出声来:“蒋成,你看你——”怎么变得这么傻兮兮的?她胸腔闷笑,来不及嘲笑某人疑似微红的眼圈,却先一步,被他倾身而来的拥抱搂进怀里。与平常不同,这次他抱的不紧。不过一个舒服亦温柔的姿势,近似于依偎,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下巴轻轻抵在她颈边。“你呀……”她失笑间,还是伸手回抱。起初倒真只觉得好笑,觉得这太不符合蒋成那张扬又霸道的性格,活似给他转了个性,暴君变作小情郎。可笑声在喉口轻飘飘晃过去一圈,却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好笑变作无端的心疼,手指轻抚过他缠满绷带的背后。“全世界,我当然最关心你。”她轻轻说,甚至不需要他问:“有什么好特别惊讶的呀?上次在香港,我不就说了吗,我们之间,和其它所有人都不一样。”“我知道。”“那你还这样,”她打趣,“你该不会是知道我有点外貌协会,故意装西子捧心吧?”“……”她笑,故作一本正经:“不过老天爷就是偏爱你——你看你做这种表情也好看,气死人了。”“那当然。”“……蒋成,你真的好不怕羞。”谁能想到,看起来最不可一世,永远万事万物尽在囊中的蒋少,其实却是个最没安全感的小屁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