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霜远去不久,密林之中赫然走出一道黑影,魔影飘忽,修罗鬼面,杀意尽显,不出多时,远处便有两人飞速赶至,直朝着这黑衣修罗跪地讨饶:
“教主饶命,属下办事不力!”
“教主饶命!”
两人连番磕头讨饶,显然是被这股无边杀意震破了心防。
“这几日搜寻得如何?”
“禀教主,那厮……吕松他是宁死也不受擒呐,他……咱们本想着将他围住,给他点了穴废去武功再带回来,可……可他偏生是个犟种,他就这么跳了江了……”
回话之人正是那日围堵吕松的成非玉,此刻他言语吞吐,显然是对这教主脾性还不甚熟悉,要知道此战之前,摩尼教主可是叮嘱过他只需将吕松捉回燕京便好,不可取他性命,可那日吕松苦战之余竟是跃入江河,激流难渡,如今却是生死难料。
“废物!”一声咆哮响起,那黑衣修罗长臂一甩,立时便有两道气浪朝他二人扑面而来,二人面露惊骇之色,只觉这气浪直入心脾,身体如同烈火焚心般痛苦无比,两人几乎同时爆出一声惨叫,很快便已翻倒在地打起了滚,那烈火痛楚立时又变得冰冷刺骨,犹如凛冬寒毒一般让人如坠冰窖,痛不欲生。
“教主……教主饶命!”
“饶命啊教主,我……我有办法……!”
跟在后头的李存山亦眼看支撑不住,也不知是真有办法还是信口胡诌,愣是抬手发言,大声呼喊。
果然,那黑衣修罗稍稍撤力,一身冰火内劲烟消云散,躺在地上的二人如获新生,赶紧爬起继续跪伏。
“你说什么?”
“禀……禀教主……”李存山喘息几口,这才言道:“既是水中难寻踪迹,不如将水抽干。”
“何意?”
“那一条水路我瞧了的,西有淮山、东有青徐,两处堤坝,若是吕松如此重要,可令怒护法带兵堵住淮山,属下则带人于青徐放水,不出三日,水路自会干涸,届时再派人于水路沿岸搜寻,或能寻得踪迹。”
“蠢货!”黑衣修罗冷笑一声,确是听懂了李存山言下之意:“江水激流,这几日功夫便不知飘向何处,抽水搜寻岂非刻舟求剑?”
“虽……虽是愚笨了些,可那吕松身中三刀一剑,本就再无活路,这江水一路礁石、犄角甚多,亦有可能被困于水槽石涧,当然,若他真个随激流而走,我也无话可说。”
黑衣修罗闻言不再回应,转而望向远处江水默然不语,诚然他如今修为绝顶,却依旧无法事事顺遂,这大江大河如此激涌,吕松当时又身负重伤,想来便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依你计行事,淮山、青徐两地,灾情几何?”
李存山略一思忖才道:“青徐周遭旷无人烟,干涸一阵倒是无妨,只是淮山一带地势凹凸,若是蓄水不发,大水顺势侵入,约莫两州七郡之地,将成一片汪洋。”
黑衣修罗思忖半晌,终身提气凝目,正色相告:“吕松于我大计部署是重要一环,无论如何死要见尸,你们,即刻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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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上,南宫出举目远眺,见得海面一片苍茫,除了自己这数十艘海船外便再无风波,几日来难得升出几分安宁之感。
那日战败于金陵,前有金陵兵马穷追不舍,后有甘蜀叛军内斗不断,他亲率蛊兵突围,几番冲杀之下,却是被赶到了东海附近,考虑到苏语凝种种手段,南宫出此番撤兵却不敢再过江南,索性率麾下抢了数十艘战船客船,计划绕东海南海,沿交趾、粤西登陆回归南疆,十余日漂泊,总算是彻底摆脱了金陵腹地。
十万蛊兵出疆,如今却不足三万,七位长老更是只有一位幸存,南宫出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是这些血淋漓的数字,他实在不知,这一路回去,该有何颜面去对答那些死难家属。
“神子,你瞧!”
思绪之间,耳边却是传来幸存长老的惊呼之声,南宫出寻声望去,却见海面之上赫然闪耀着一层金光,金光随着海水一路荡漾,距离他们这一路战船倒是不远,光彩夺目,难免引得南疆族人好奇。
“靠过去看看!”
过不多时,船上动静便大了起来,却见几名水性好的族人拖着一位涣散着金光的尸首走近,朝着南宫出行了族礼道:“神子,金光便在从这人身上。”
南宫出微微点头,随即便朝那浑身金光的尸首望去,虽是金光耀眼,但南宫出毕竟修为过人目力不俗,很快便透过那金光瞧出此人真容。
“竟然是他!”
南宫出一阵莫名,他这些时日自顾撤离,却是并不知道城北朝廷讨逆军的战况,他只知道那一日被苏语凝算计之下,北路大军自然讨不到好,可他却料想不到,这北路大军的统帅竟是会沦落至此,于海面漂泊如丧家之犬。
“他这一身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南宫出伸出手指于吕松鼻息间探看,虽有一息尚存,但他体内真气涣散,全身筋骨也在这一路激荡冲刷下伤重难愈,此等情况,本该早没了生机,却不成想能拖到今日。
“神子,这……这是那北朝廷的主帅!”
战阵之上不止一人见过吕松,如今已有不少族人识出他的身份,这便围拢过来叫喊:“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