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的声音传入车内,立刻引起了梅月婵隐隐的不安。沉思一下,好像意识到什么,李青龙伸手开门那一瞬被她伸手拦住。梅月婵突然意识到:是声音。车夫的声音有些耳熟。一瞬间有种恍然大悟的亮堂。她想起来了――眉心有痣的人。梅月婵连忙竖起食指放到唇边。李青龙心领神会,心存疑惑退回到她身边。梅月婵脸色凝重紧张的望着他,用手飞快拍了拍他后腰的枪,附耳低语:青橙的人。李青龙侧过了脸,侧颜明暗不定,看上去却颇具威严,略一沉凝,点了点头。根据外面传来的声音,李青龙已经判断出他的身高和远近距离。默默脱下上身的西装,从一侧窗户抛出去,借此干扰车夫的注意。立在门外的车夫,一脸冷漠,一动没动。看到有异物飞出窗外,仅是一瞬的侧目,李青龙已划开插在门鼻的铁栓,一脚踹开后门,抢先出手。速度之快让车夫防不胜防。锐利的枪声划破宁静,车夫的胸前鲜血淋漓。车夫仓促间扣动手中的枪,又一发子弹正中他握枪的手腕,整个人已经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子弹划过车顶飞向空中,车夫歪倒在地上,呻吟着一边挣扎。不断抽搐的手臂,再也无力扣动板机。李青龙迅速跳下马车,跨到他的面前,一脚将枪踢向旁边草丛中。随即将车夫身上搜索了一番,缴获一把锋利的匕首。梅月婵此时也已跳下了车,快步上前捡起草丛中的手枪,小心的掂在手中。“自己拿着防身。”李青龙叮嘱道。两人会心地点头。青橙诡计多端,侥幸漏网后就消声匿迹,虽然她的同伙已经被抓,难保不会有隐藏的势力。她是最大的毒瘤,一日不除就会祸害无穷。这次上山,临行前三个人都配了枪防身。本来,李青龙可以带士兵近身防卫,经组织协商,这是一个引蛇出洞的机会,过于大张旗鼓反而会破坏吸引青橙的计划,决定一如既往单身出行。车夫迎面躺着,蓑帽脱落滚在一边,眉心一颗绿豆大小的褐色肉痣。车夫对自己的失利有点耿耿于怀:“你?竟然比我还快。”李青龙脸色冷酷,睥睨一切的气势更是咄咄逼人:“杀手麒麟,任何时候都不是浪得虚名。”“麒麟,你就是麒麟?”“樱花在哪?”李青龙抓着他的头发用力一扳,冷冷地问:“樱花在哪?”“我真不知道,几天前,他给我的任务就是在这里除掉你们。”“派你一个人来除掉我?”李青龙站起身,冷漠地一哼:“她未免太自大了点。回去告诉她,让她多带点人手来,才有资格挑战我!”说完,伸手拉着梅月婵:“快走,我们得赶快离开这。”“你对这里熟悉吗?我们往哪儿去?”“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如果是青橙要下手,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快走。”这是一片开阔地,南边有一片桃林,正是黄桃成熟的季节,碧绿茂盛的叶间缀满了金黄色的果子。李青龙拉着梅月婵飞快地向桃林奔跑。就在他们快到密林边上时,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打手纷纷现身。李青龙勇猛顽强威风凛冽,手起刀落干脆利索招招见血。一些倒地不起,剩下的也个个胆战心惊。梅月婵手中的枪让人心悸胆寒,但枪中的子弹有限,对方虎视眈眈人多势众,长久的拖延下,两个人终因疲惫一时无法突围。尽管李青龙处处保护着梅月婵,终是寡不敌众,两个人被团团包围。此时,青橙终于现身。旗袍不离身的青橙,为了行动方便,黑色斜襟短袄,青色西裤,一双软底绣花鞋代替了平时的高跟鞋,妖娆的波浪卷规规矩矩的盘在脑后。从她一反常态精干利索的装束,就知道,今天的埋伏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你们放她走,我随你们处置。”“你太天真了吧!”青橙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尽显得意:“各地都在打仗,等你们打的差不多了,我们的飞机会按照我的情报,准确无误投下炸弹,地面上将有更多的机关、厂房陆续引爆埋好的炸药,河流的大堤也会被连夜掘开。”青橙沉醉在自己幻想的胜利中,发出得意忘形的狞笑。“你这是异想天开。”李青龙愤然喝斥。“我告诉你吧,‘樱花’不只是我的代号,也是一个组织。其中包括横山,矢口,黑泽和伊田英柱。我们负责搜罗各种情况,而我只跟他们单线联系,他们之间互不知情。至于伊田英柱――”提到这个名字,青橙仍然忍不住淡淡地叹了口气,顿了一下,缓缓地说:“当年我们相爱,我并不知道她是有妇之夫,我的高傲也不允许我做别人的情人,离开他是明智的选择。来到这里,我爱上另外一个人,就是你。不管我们最终的结局是什么,我要让你知道这一切。如果你能接受,我愿意放下一切,跟你远走高飞。”李青龙决然打断她臆想的自言自语:“你这样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对不起。”这样的结局,早在青橙的意料之中,她一点也不生气,佯装无奈冷冷一笑:“那你只能死,我得不到你,我也不允许你心里藏着别的女人。”青橙的眼中闪过一丝恶毒:“我今天有兴趣,陪你们俩玩耍一下。”青橙话音一落,从旁边一挥手,立刻有人猛然挥刀向梅月婵腿上扎去。梅月婵淬不及防,惊叫一声,捂着腿跌倒在地。李青龙心如刀割,恨不能立刻扑过去保护梅月婵。奋力甩开抓在双臂的手,朝梅月婵走过去。突然,腿上一股钻心的疼,击溃了他坚定的脚步。李青龙顽强的皱了皱眉,重新稳住傲然挺立的姿态。“来呀,我李青龙还从来没怕过谁。谁先上?”青橙象观看两只被囚禁的猎物如何垂死挣扎,脸上现出残酷的冷笑。李青龙腹背受敌孤身赤拳迎战群狼,奋力杀开一条路。两个被分开的人,眼看着就在咫尺之间,马上就能触摸到对方。“青龙。”“月婵。”李青龙终于一把握住那只沾满血污的手,眼中满是激动。青橙在一旁,再也看不下去了。怒火中烧醋意横生,拧紧眉头,从嗓子眼里低沉的挤岀几个字:“把他们拉开。”刚刚握在一起的手,瞬间又被生生剥离。几个壮汉拖着梅月婵的伤腿,栓上绳子绑在了桃树上。扑向李青龙的人遭到了他激烈的反抗。他无法忍受如此的羞辱,更不愿看到梅月婵被他们苦苦折磨。他用自己的行动证明,即使虎落平阳,他也是一只斑斓猛虎,决不是叫嚣的犬类可以随意欺辱。梅月婵被绑在树上,看到李青龙被众人围攻,几次想扑上前帮他一把,无奈牢牢被缚力不从心。一边心如刀割,一边不顾伤痛心急如焚想尽快弄断绳子。李青龙孤军奋战身上多处已经血肉模糊,精疲力竭,踩着地上斑斑的血迹,顽强的杀开一条明艳残烈的血路。虽然身负重伤,但脸上凛然不惧的傲气和眼中视死路归的光芒,让身旁所剩无比的几个人渣渣呼呼心生怯意。遍体鳞伤的痛使他步伐缓慢滞重,但无比坚定毫不退缩,在一群虎狼般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被绑在树下的梅月婵。“青龙。”两个人还没有来得及相拥而泣,一颗邪恶的子弹牢牢嵌入李庆龙的腿。在一边哆嗦的众人,这才肥着胆一哄而上。李青龙强忍着浑身的疼痛,顶着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坚定不移的向着梅月婵的方向,艰难爬去。李青龙伸出手,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梅月婵,却再也难以移动,精疲力竭陷入昏迷。梅月婵强忍悲伤,不顾一切俯身用牙疯狂撕咬着腿上的绳子,磨破了嘴皮、磨破双手也全然不顾,殷红的血顺着嘴角染红了断开的绳头。纵使踩在身上、手上凌乱的脚,也无法阻止她九死不悔的牵念。她的眼像一汪碧潭,盈满了泪水,她却顽强的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一滴。她的心在流血,在呼号,嘴唇却抿的严丝合缝。“拦住她。”两条叉开的腿,邪恶的横在面前,任她怎么绕行,也躲不过生命残忍的捉弄,周围得意戏弄的狂笑麻木而放肆。眼中的泪,终于忍无可忍夺眶而出,化成清浅悲愤的小溪。望着远处躺在草丛中一动不动的李青龙,梅月婵想知道他的安危和死活,没有什么比他的生命更重要,这一点屈辱又算什么呢?没有人能帮她,只能靠自己。梅月婵再次坚强的忍住心中的悲愤,咽下眼泪和痛楚,咬着牙,一寸寸从别人屈辱的胯下缓缓爬了出去。所有的笑声噶然而止,几双残忍的脚因为她的坚强倔强感到无地自容于心不忍。踌躇着纷纷收拢又默默的退避一边,给她让出一条醒目的路。地上荆棘遍布,砾石如刀,划破衣衫皮肉也无暇顾忌,忍着锥心的疼,拖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向前爬行,一寸寸的靠近她的爱人。李青龙的衣服上沾满了污渍和血垢,棱角分明的脸已被汗水浸湿,布满凌乱血迹,双目紧闭一动不动。梅月婵艰难地爬到跟前,满是血污的手捧着他的脸颊,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李青龙。你醒醒,你醒醒啊。青龙――”没有惊天动地的哀嚎,只有满脸泪光莹莹的悲切,让人觉得不忍触目心如刀割。车夫拧眉观望着,有些许不忍,有深深的感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梅月婵把脸贴在李青龙的肩头,痛哭流涕,口中不停喊着他的名字。在她的臂弯里,李青龙却一动不动,象睡去一样平静,只有他浑身的血和伤能够证明,他刚经历了怎样惨忍的痛苦。青橙狞笑着注视这一切,眼神里有深不见底的冷漠。唯独对李青龙的昏倒心存犹疑,走上前,抬脚放在李青龙的肩头,想试探一下李青龙是死是活。梅月婵面露厌恶,冷不防抓住她的脚腕,猛然一甩。青橙险些摔倒,趔趄了一下,难堪至极。她万万没想到浑身是血的梅月婵竟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