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秋和李青龙听到突如其来的枪声,知道一定发生了意外,两个人飞快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奔岀草丛来到围墙下,紧贴墙壁凝神静立,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只能捕捉些微的动静来揣测墙内的情况,准备接应。梅月婵一看,也跟随着奔跑过去。郑功成一把没拉住,只能担忧地望着她们。刺耳的警报声立刻长鸣不止,雪亮的灯光一动不动对着大门的方向。“轰隆――”漆黑的苍芎竟然响起沉闷的雷鸣声,万物为之撼动,新的雨季己经来临。马天明听到震耳的雷声,微微皱了下眉头,随后起身来到窗前,把窗帘拉开一个人的宽度,目光凝重望着黑乎乎的窗户,一道闪电在天空裂开,刺目的光亮使马天明为之一震。冯前进歪倒在沙发上,看马天明拉上窗帘重又走回来,漫不经心的说:“只能听天由命了。你放心吧,就算失败,青龙也绝不会牵扯我们。”事情风险虽大,但若是顺利,就可以一举扳回败势,铲掉蔡世文。但是现在压在马天明心头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的不是这个,少秋的父亲岀了点事。明天偏偏又到了回去续职的时间……”雨终于哗哗落下。“好像回来了。”姜少秋轻语。“这场雨来得太好了。我进去。”李青龙和姜少秋默契地点点头。姜少秋话不多说,躬身做梯,李青龙跃身一跳,从电网剪开的缺口翻进院内,与此同时几声枪响,刺目的灯光一闪而逝,世界再次陷入漆黑,随后,门内的大锁连同沉重的铁链重重的跌落在雨地。大门敞开,随着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奔涌而来,一片漆黑的院子里,有枪声传出。郑功成指挥着埋伏在远处的马车己经靠了过来,慌乱中的一群人气喘吁吁迅速跳上马车。梅月婵迫不及待的拉住其中一个:“梅君呢?出来了吗?”“我负责的是掩护,找庄哥问。”田庄?田庄在哪呢?慌乱的人群,漆黑的夜色,已经分不清白天熟悉的面孔。最后跑出来的人扶着两三个身受重伤的同伴,姜少秋立刻上前帮忙搀扶,沉声叮嘱道,快上马车。“全都出来了吗?”又有人问。“我妹妹出来了吗?”梅月婵焦急地问。没有人回答。“我妹妹出来了吗?有人看见她吗?”由远而近的枪击声越来越频繁。“姐。”尽管这声音很轻很微弱,己足够卸下堵在梅月婵心头的巨石。“快上车,快,快。”田庄率先跳上马车拉着梅君,一边催促梅月婵:“都岀来了,快走。”梅月婵一只脚已经踩上马车,突然松开田庄的手,退了回来:“青龙,还没有出来。少秋呢?少秋?”“没时间了,快点走。”田庄万分着急瞪大眼睛再次催促。梅月婵伫在原地望着黑漆漆的大门,瞳仁里全是牵挂与担忧。一扇门能隔开生,也能隔开死。“啪。”一道闪电撕开天空的一角。车夫严阵以待紧紧拉着缰绳,雷声威慑下,所有的马匹已经开始狂躁不安,不断抽搐痉挛的肌肉预示着它们的恐惧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姜少秋刚刚安顿好受伤的人,从旁边的马车上跳了下来,一把拉住梅月婵:“我在这,快上车。”“少秋。”“我没事,快上车。来不及了。”梅月婵紧紧的拉着少秋的手:“青龙还没有出来……”“你先走……”“我和你们一起走……”姜少秋催促着强行将她塞入车内。再次受到惊吓的马已经忍无可忍,一声长鸣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坐在前面的车夫四脚朝天几乎摔下马车,车里的几个人因为突来的颠簸,东倒西歪撞在一起,还未来得及爬起又踉跄跌倒。“停车,还有人没上来。快停下。”哗哗的雨声疯狂的砸在车蓬上,慌乱的马蹄声一路狂奔,寻找黑夜通往黎明的方向。“少秋。青龙。”梅月婵抓着后面湿漉漉的车槛,悲切的望着来路,夜色淹没了一切。江边。提前订好的渡轮泊在隐蔽的树下,船老板一遍遍不耐烦的催促,倒底还走不走了?梅月婵不得不一次次的苦苦央求再等等,阿成也是一睑茫然。望眼欲穿的雨帘,茫茫的来路,始终空无一人。路途虽然远些,但大家前后脚离开,中途有事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翻车了?夜黑路滑极有可能。茫茫的雨夜视线不好也有可能迷路。究竟是怎么回事?受闪电和雷声惊吓的马车,在路途中就已经分散,郑功成将受伤的人送回家,阿成按照计划赶到渡口,与梅月婵同车的人下车后梅月婵也及时赶到了渡口,唯独缺了梅君那辆马车迟迟不来。两个人焦灼万分却毫无头绪只能无奈的等待着。船老板再次不胜其烦催促时,忧心如焚的梅月婵果断的决定:“原路返回。”“万一……?”阿成顿了一下,梅月婵完全明白阿成下面要说的话,不等他说完,匆匆叮嘱道:“你在这里等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回去沿路寻找。不管找到找不到,我会再来这里。”说完,心神不宁的梅月婵转身跳上马车,催促车夫:“原路返回西郊监狱。”一路上,梅月婵跪在车厢的后面,双手紧紧的抓住栏杆,焦虑不安的注视着沿路的沟渠荒草。夜色经夜雨的默默漂染,晕不开的墨色逐渐转淡,天空开始泛出青白,朦胧的晨雾像缕缕薄沙,披着湿漉漉的青草香,模糊了又一个淡然的清晨。“少秋。青龙。梅君。”梅月婵自觉寒意袭身,本来以为大功告成的事情突然急转直下陷入沼泽,这让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撕心裂肺的呼喊,随风飘远无人回应,只不过惊醒了枝头的鸟雀,引来零落的犬吠还有路人奇怪无聊的眼神。一夜不停的狂奔,再加上雨水的浇淋,受凉的马匹在返回的途中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直到在一处路口看见对面疾奔而来的另一辆马车,那匹马发出了对同伴的问候。对面的马同时也急切的刹住了脚步,一脸惊慌的车夫头部多了几条伤口,阿成和郑功成随后跳下马车,跑了过来,最后下车的田庄多处受伤,神色黯然。“马车半路被劫,车被推翻,梅君被人劫走了。”(二)初秋的雨丝悬在江面,夜色浓绸。这是一处背风的湾道,水边长满了芦苇,一条窄小的船,悄无声息将自己和夜色融为一体,船身随波浪的翻涌不停的摆动。从客栈借来的逢子船上面只有苇席遮挡,简陋且陈旧。若是个无名姓的草民也来去自由没人认识,偏偏是有头脸的道中人,免不了人群中就有熟识的目光。大码头人多眼杂容易惹事非,为避人耳目只能委屈求全。等待己久的“虾米”和两个兄弟不停张望着烟雨蒙蒙的小路。在他们的身后,遥远处散落的渔火暗然如豆。树欲静而风不止,岸边的柳树纵是根基再牢也无法停止情不得已的枝摇叶晃。“虾哥,好像有人来了。”二狗子突然说。“”虾米”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随着急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辆模糊的马车隐隐出现在远处的树林。豆大的雨点砸在江面上、船篷上。虾米蹲在船中一动不动,隔着密密的雨帘和夜色,睁大眼睛谨慎而警惕的注视着远处的动静。马车在大路边停了下来,有人影撑着伞下了马车,另一个人穿着蓑衣,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长满柳树的斜坡疾行而来。模糊的人越来越近时,二狗子悄悄地说:“好像是荣哥他们。??”旁边的人打开手中的伞,两个人弓身出了船篷。二狗子黑灯瞎火磨蹭着原地未动。“虾米”两个人跳下船板,立在泥泞的岸边。等荣二发走到跟前,“虾米”开口问道:“荣哥。”这一声荣哥听的荣二发心里一阵阵酸楚。为了掩饰这突然而来的脆弱心绪,荣二发伸手拍了拍“虾米”的肩膀,千言万语如哽在喉。“梅姑娘今晚要行动,无论成功失败明天警察肯定会找上门,实在没有别的可靠之处。雨太大,荣哥,上船再说吧。”四个人前后弯腰都进入了昏暗的船中,分坐两边,“虾米”慨叹道:“荣哥多保重,以后恐怕我们就再难见面了。”话到此处,“虾米”不由遗憾地长叹:“从此江湖上都知道,我虾米图谋帮主之位杀了你。???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能用了。”荣二发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无法表达自己心中对“虾米”的歉疚:“对不住啊,你又得为我背上黑锅。???”“虾米”并不在乎个人的荣辱,满不在乎道:“这都不算什么,也没别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你和我们荣家帮。”荣二发仰天长叹:“世事无常,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荣哥如果咽不下这口气,我们杀回去。”荣二发扭脸望着苍茫漆黑的江面,黯然地摇了摇头。闲散安逸的生活会磨灭人的意志和雄心,现在的“荣家帮”根本不是“青龙会”的对手,任何的对抗只是以卵击石,李坤灭掉荣家帮易如反掌。“荣家帮”交给虾米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去路。荣二发摇了摇头,鼓励虾米。“我早已经心生退意想隐于江湖,只是因为担心荣家帮的去路,一直迟疑未决。天意如此不必强求,只要他不伤害其他兄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相信几年以后你会让荣家帮重振声威。”“虾米”有些依依不舍,耿耿于怀道:“哪里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只是你从此受委屈了,要隐姓埋名打发余生。???”荣二发心有不舍。并非舍不下江湖而是多年的兄弟情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