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雌虫是好意,但还是怎么想怎么搞笑。
送一只乌龟,那是方便陪伴他吗?直接送走他都没问题,而且乌龟这种小动物的互动性没那么强,只能是存在即陪伴了。
“你是不是特意挑选了没那么粘虫的,所以那些毛绒绒的小星兽全部被淘汰了,只剩下一块绿石头?”
怎么会有虫连小动物的醋也吃啊?
耶尔忍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捂脸笑出了声。
“……雄主别笑了。”
军雌的表情勉强还算正常,耳尖却通红一片,捧着那个绿毛龟不知所措。
但等那断断续续的轻笑声消失,客厅逐渐陷入一片安静。
像是柔软可爱的表象褪去,迫不得已露出惨烈又尖锐的内里。
耶尔放下手,垂眸和乌龟的小黑豆眼对视了一下,还是不免觉得荒诞又无力。
“行了,我带它去洗一下,脏得像刚从泥地里拔出来似的。”
他脸上的神情淡下去,抽出一张纸巾盖在乌龟壳上面,把小乌龟拿到了浴室的水槽里。
哗啦啦——
耶尔把乌龟的肚皮翻起来防止乱动,简单冲洗了一下,从架子上扯下一条毛巾,把那些结块的泥轻轻搓掉。
旁边的门是随意掩上的,很快就被跟上来的雌虫推开。
西泽安静地看着他动作,突然上前几步,从身后轻轻抱住了耶尔。
“干什么?我的手动不了了。”
耶尔头也不回地道,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压抑到极点的尾音却泄出了一丝颤抖。
果然生气了啊。
西泽一点点收紧双臂,低头蹭了蹭雄虫柔软的头发,嗅到了无比温暖又熟悉的气息,声音低低地道。
“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测,您就回那边的家去吧。”
如果永远分离的那一天来临,如果无常的命运应允,他希望耶尔不要把岁月蹉跎在异乡,也不要深陷在仇恨的深渊里。
——而是拼命挣脱冰冷的囚笼,化为白鸟高高飞起。
耶尔的动作静止了很久,紧盯着被水冲得不断扑腾的小乌龟,喉结滚动半晌,干脆利落地道,“好啊。”
“等你死了我就走,才不给你处理后事,回到那边之后就自己去旅游,路上碰到喜欢的还可以谈一场恋爱,说不定比你还高还帅……”
察觉到抱住自己的手臂收紧,像是有些生气,身后的雌虫闷闷不乐地将脸埋在他的发间,似乎有些懊恼。
“雄主,我现在还没死呢……”
耶尔将毛巾洗干净拧干,又用力搓揉了两遍手,一直到指尖被冻得泛红,才停下来这好似发泄一般的动作。
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推开雌虫,攥住衬衫领口迫使西泽低下头。
“我说的不就是你死之后的事,提前规划也没什么不好的。”
耶尔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胸口积攒的郁气消散了些,一字一顿道。
“不想我走,不想我和别人谈恋爱拥抱接吻,你就小心点别死,最好长命百岁,活过这只绿毛龟,知道了吗?”
西泽深深地凝视着他,眸底残余的悲哀被柔和取代,硬生生笑了起来。
“……好。”
浮在浅水里的乌龟肚皮朝天,茫然地蹬了一下腿,却始终没等到一只手把它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