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村长家烧了很多只有过年才能看见的饭菜。
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满院都是。柏浔不以为意,应小澄快馋死了,一边捡弹珠一边使劲吸鼻子。不闻白不闻,吃不着闻闻味儿也是好的,至少鼻子吃了。
“你在闻什么?”柏浔从他手里拿回弹珠,疑惑应小澄奇怪的举动。
应小澄抿唇笑得不好意思,小小的声音像糯米似的,“肉好香。”
柏浔扭头看向厨房,“你饿了?”
应小澄眼巴巴地看着他,“嗯。”
柏浔把弹弓和弹珠都给他,自己转身走向厨房。
应小澄也跟了过去,但只敢站在门口。
在里面做饭的是两个妇人,年轻一点的是老村长的儿媳妇,正在往外盛羊汤,汤里有羊肉。
注意到柏浔站在门外,以为他饿了,村长的儿媳妇笑着说:“马上就能吃了。”
柏浔没有理她,走进去伸手就想拿一碗。
年轻的妇人吓了一跳,赶紧去拦,“烫!小心烫着手!”
刚盛出来的羊汤碗滚烫,大人端都要小心,小孩儿拿只会烫到手。
柏浔的手刚摸到碗就被烫回来,想了想回头去把应小澄带进来,跟他说:“吃吧。”
应小澄看着面前盛得满满的羊汤碗,两眼发直,“我可以吃?”
柏浔看着村长的儿媳妇,“给我勺子。”
妇人知道眼前这小孩儿是贵客的心头肉,惹谁都不能惹这孩子不高兴,他有要求,回头就去取一个勺子回来。
应小澄拿到勺子后又把勺子给柏浔,“你先吃。”
柏浔摇摇头。
应小澄拘谨地抓着勺子,小心地偷看一眼两个大人,见她们没有说什么,才去喝那碗热腾腾的羊汤。
汤里有浓郁的羊肉香,还有香料的味道,一口就能让人的胃舒服起来。应小澄站在比他矮不了多少的木头桌子前,小心扶着汤碗,慢慢吃着他有生以来第一碗羊汤。
他和许多水阳村的孩子一样,一年都很难吃上几回肉,这么好喝的羊汤更是从来没吃过。应小澄第一次知道用肉煮出来的汤原来这么好喝。
柏浔对羊汤不感兴趣,完全是被应小澄吃东西的样子吸引了才凑近看,想知道他为什么吃那么香,像一只小狗。
但应小澄以为他也想吃,转头看了他一眼,舀起一点汤和羊肉,鼓起嘴吹吹凉喂到柏浔嘴边。
柏浔垂眼看着那只勺子,很难不嫌弃这是被人用过的,缓缓摇头。
应小澄疑惑了一下,随后好像明白了什么,先一口吃了那勺肉,再跑去找水洗干净勺子。
“没有我的口水了。”
他像刚才一样吹凉勺子,这次柏浔愿意张嘴尝尝了,但只喝了一点汤。
应小澄眼神期待地看着他,“好喝吗?”
柏浔不作答,黑眼睛只盯着应小澄看。
应小澄以为他喝太少了,没尝出味来,又喂了一勺。
两个孩子一个像鸟妈妈,一个像鸟宝宝,喂一勺喝一勺,就这样喝了小半碗,那只挑食至极的鸟宝宝还是没有说这到底好不好喝。
柏建林出来找柏浔,很快发现人在厨房里。他那打吃辅食开始就很难伺候的孙子,正乖乖地被一个比他还小点的孩子喂东西吃。
这一幕神奇得他有些恍惚,差点想不起来发脾气会把饭碗扣在菜盘子里的柏浔是什么样的。
厨房飘出应小澄软得像年糕的声音,尾音拉得长长的,十分讨喜,“这个是羊肉,你吃羊肉吗?”
明明他自己也还小,却已经会哄人照顾人。好像他们中间有一种奇妙的缘分,连从来不讨同龄孩子喜欢的柏浔,都在应小澄面前显得没有那么难接近,脾气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