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低头进入,路以寒扭头看了宁琬一眼,示意他跟上。顺着幽暗的小道一路向下,本来昏暗的甬道越来越开阔,也越来越明亮。直到一道亮光彻底照亮了黑暗。深不见底的封印裂隙赫然盘亘在宽广的地下洞穴。宁琬当然认得这个地方。这是他和大人走出魔界的地方。是两界交汇处。“我们是要回魔界去吗?”宁琬问道。回魔界也好。就算环境完全不如外面,可至少摆脱了那群穷追不舍的修士。虽然魔界很危险,但不是还有身边这位大人嘛。宁琬愉快地想。路以寒沉默了一会儿,避开宁琬疑惑的视线,抿起嘴角:“不回去了。”不回去了?为什么?宁琬莫名从路以寒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歉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回去啊……不回去也好,魔界又没什么好玩的,还有那些欺负人的魔修……”宁琬努力忽略心头涌起的不安,弯着眼睛,强颜欢笑:“既然不回去,那我们就走呗。”他仿佛看破了路以寒的意图,伸手试图拉住路以寒的衣角。路以寒躲开了。再次对宁琬勾起一抹笑容,缓缓后退。“别过来了。”“可是——”路以寒向宁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神色柔和,嘴巴张张合合,无声地传达想要说出口的信息。宁琬读懂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可他宁愿不懂。这是宁琬第一次产生了违逆他的话的想法,他只想大声质问:“真的值得吗?”可是路以寒的眼神分明告诉他:值得啊……怎么会不值得呢。路以寒闭了闭眼,转身,割开食指,指尖的鲜血滴落在脚下的石地上。一道道鲜红的纹路亮起。灰尘掩盖的石地霎时爆发出强烈的红光,吞没了那道黑色的身影。耀眼的红光冲破天际,连接天和地。封印裂隙发出巨大的哀鸣,随后不甘地闭合。宁琬愣愣地目睹这一切。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蓝色灵蝶蜂拥而至,宛如飞蛾扑火,飞入一片红光之中。跟随那道身影,消散于天地之间。这一次,路以寒拥有了永远属于他的蓝蝶。修仙番外·宁琬我是一个在不幸之中出生的孩子。父亲是魔族,母亲是修仙者。我生来有罪。一个与魔族私通并被抛弃的女人自然不被世人所容忍,所以我在不见白日的魔界呱呱落地。我并未继承魔修父亲血色的双瞳。母亲很高兴,满心欢喜。她以为能将我送离魔界,在人间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可是母亲啊…您忘了,我生来有罪。我的降生注定带来不幸。母亲满怀期待,护着我,来到人间。可人间也容不下我这个“异类”。被视作“叛徒”“妖女”的你在生命最后一刻,会不会有一瞬间后悔生下了我呢?一定会吧。再次流连于魔界,魔修同样将我视为异类。我跌跌撞撞地长大,努力生存下来,总是满怀笑容。我想要告诉他们,告诉那些欺负嘲笑我的人:他们眼中的“异类”“杂种”,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母亲,你知道吗?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奇怪的人。他从亡灵深渊走出来,带着死亡的气息。那一刻,我以为那是带我走入地狱的无常。我那一瞬间竟是松了一口气。可是我又很不甘,我想,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为什么要让我入地狱呢?我狼狈地趴在地上,朝他伸出手:救救我,我不想死。于是我奇迹般地获救了。我仰起头笑着问他:“大人,您叫什么?”我不知道一个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他要沉默许久才郑重地开口,像是许下了什么诺言:“卫挽。”“守卫的卫。”“陆向挽的挽。”我看见了他眼底深深的的怀念与伤感,识趣地没有问“陆向挽”是谁。或许是一个永远也见不到的人吧。他很喜欢我笑的样子,每当我笑起来,那双淡漠的血瞳总会流露出几分笑意。我察觉到了一点那双眼睛中蕴含的其他的情绪。可是我没有问,也不在乎。因为我只需要他对我的“庇护”。母亲啊…我的卑劣是否让您感到失望了?也许就像他们所说的。魔族天性如此,本性难移。待在他的身边很安全,也很安心。只是就像我刚开始说的,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自己是魔修,却又厌恶着这一身份。一路上,但凡遇见一个魔族,他都毫不留情地将其一一铲除。碰见修仙者倒是避之不及。我跟在他身边做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