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趁热打铁,叹息道:“二郎,为着阿樱着想,我求你还是回府去吧,别为难她了。”
谢渝笑了声,淡淡道:“夫人所言,我都明白了。不过今日上门提亲,乃受三郎所托,非己之事,万万不敢自作主张。”
“夫人一片爱女之心,当真使人动容。不过,我觉得,如夫人所言,还是稍候片刻,待沈将军回府,再行决定吧。”
萧夫人脸色微变:“可是……”
谢渝笑问:“怎么?夫人很不愿沈姑娘嫁入谢家吗?”
他有些不解,却还是含着礼貌的笑意:“我谢家虽贫寒,却到底薄有资产,家中子弟还算上进,不知夫人何处不满,尽可以直言,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萧夫人脸色发白:“我并无此意。”
堂堂谢家,用“贫寒”“薄有资产”,名满天下的谢家子弟是“还算上进”。
那举世之间,还有什么家族算是富贵名门?还有哪家子弟敢成年少有为。
谢渝笑了笑,端坐着,衣摆纹丝不乱。
日头向西又走过一格,茶水再续上一盏。
门外忽然响起齐齐的请安声:“主君。”
谢渝抬眼望去,看见一人,昂首阔步,疾速走向这个方向,忙起身迎出去。
近了,率先拱手:“沈将军。”
沈既宣抬手还礼:“谢大人。”
谢渝,现任五品翰林学士。
二人进屋后,分宾主坐下。
谢渝面带微笑,如沐春风:“沈将军,我今日前来,是替舍弟谢渡,向令爱提亲。”
他看了眼身侧的仆从,仆从自衣袖当中掏出一封礼单,双手奉上。
谢渝递给沈既宣:“皆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勉强算是心意,还望沈将军切莫嫌弃,若有不满,待我回府再行补救。”
沈既宣没看礼单,脸上已然浮现出满意的笑容:“谢三郎的名声,我早有耳闻,乃是一等一的磊落君子。谢家门庭光大正派,家风和睦,能看上我家阿樱,是我沈家的荣幸,更是阿樱的福分。这门亲事,我……”
“主君!”萧夫人骤然出声打断他。
沈既宣蹙眉,看她一眼,含着警告。
萧夫人却管不得那么多,径直道:“二郎稍候片刻,我有几句话要与主君说,很快就回来。”
谢渝点头:“二位请自便。”
她仰头,哀求地看向沈既宣:“主君,我们去书房说罢。”
沈既宣蹙眉,却还是跟着走了。
书房内,沈既宣不怎么耐烦:“你要说什么?”
萧夫人深吸一口气,组织了一下语言:“主君是要答应谢氏求亲吗?”
沈既宣颔首:“自然。如谢家这样的婚事,可遇不可求,为何不答应?”
萧夫人定神,咬了咬牙:“主君好歹为阿樱考虑考虑,谢三郎至今未婚,却要择一二婚之女,会不会是身上有什么隐疾,要骗阿樱?”
沈既宣随意摆手:“你们女人家想的就是多,只要能得谢家富贵,便是受些委屈又如何?若我是个女人,有幸能进谢家大门,纵然有再多龌龊不堪,也都能接受。”
“阿樱是我的亲生女儿,她的想法,应当与我一样。”
萧夫人抿唇。
沈既宣问:“你若没有别的事情,我便去回复了。”
萧夫人咬了咬牙:“自然还有别的顾虑。”
她抬眸,与沈既宣对视,泪眼莹莹:“这话我本不想说,生怕大姑娘伤心。事到如今,却不得不问,主君若应了谢家求亲,陛下那边,我们该如何交代呢?”
她垂眸,声音清哑:“陛下仍有与阿樱复合的心,若我们将她另嫁旁人,恐怕皇家会问罪,到时你我如何应对?这是其一。”
“还有其二,阿樱与陛下感情深厚,她自己愿意嫁往谢家吗?阿樱性子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强逼她嫁,若她选择玉石俱焚,我们该如何与谢家交代?”
她掐准了沈既宣的性情,极了解自己的丈夫。沈既宣最怕得罪了上级,只要拿宋妄说事,拿谢家说事,不怕他不犹豫忐忑,不怕他不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