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个更年轻的灵魂飘在半空,盯着她,指挥着她,控制着她。而她只能呆站着,任由那个灵魂抽动手里的丝线,让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闷痛。
可她需要的感情,绝然不是一方对另一方的控制,也不是一方对另一方,无止境的迁就和讨好。
她必须尽快离开。
离开他,去到完完全全,没有江随的
地方-
林鸢回房后,一直到夜里,隐隐约约听见楼下客厅,总有细微克制的动静。
知道江随并没有走。
她想了许久,最终下楼。
客厅里,只餐厅连着厨房岛台那一片的灯带亮着,并不明亮,林鸢却一眼看见,一个人安安静静,微垂着眼,默然坐在餐桌前的江随。
餐桌上几道摆盘精致的中餐,酒器里不知道醒了多久的红酒,还有一只造型清雅可爱的草莓小蛋糕——不是从前那个牌子。
他像是在发呆,她下了楼梯,顿下脚步很久,他才迟钝地抬起头来。
在看见是她的那一刻,潋滟的眸子,闪过一刹那克制不住的欣喜,又在下一刻,小心翼翼地掩饰下去,动了动唇,没说话。
林鸢捏了捏指节,走过去,低眼看着桌上几道,都是按她口味做的菜,笑了笑:“饿了,下来吃点东西。”又抬眼问他,“你吃了吗?”
江随有些茫然地摇头:“……还没。”
像是不敢相信,她竟会关心他。
“江随,抱歉。”林鸢看着他,平和道,“我今天……心情有些不好,所以……”
“应该的。”江随打断她,嗓音有难言的哑意,笑了笑,低道,“应该的。”
林鸢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默契地都明白,江随所谓的应该,是什么意思。可这样我扇你一巴掌,我回你一拳似的互相伤害,林鸢不想要。
“菜都凉了,我再叫人……”
“不用,”林鸢笑了笑,“我们热热,一起吃了吧。”
江随微愣,像个小心观察大人神色,是否是真的没在生气的小孩,点了点头。
厨房里,俩人将那一小锅莲藕排骨汤架到灶台上,打上火。其余的,按林鸢说的,简单加热一下就行。
只是林鸢盯着浓白色的汤汁,泛起细微的气泡时,突然问:“江随,我们在一起的话,你是准备,和我结婚吗?”
江随猛地一怔,手里的餐盘都差点掉落。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是林鸢在考验他,还是反讽他。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回应,林鸢偏头,笑道:“怎么不说话?”
“嗯,我想。”江随一下慌张起来,赶紧说,又无所适从地放轻了声音,“我……可以想吗?”
林鸢一顿,看着他,胸腔里有细细密密的隐痛,却轻声笑起来。
点点头,又问:“可要是……你家里人不同意呢?”
“阿鸢,那你试试。”他像个急于表现的孩子,毫无迟疑地说,“你看我选你,还是要他们。”
林鸢猛地呼吸一窒,被他眼里,仿佛终于得见一丝希望,病态的执拗激得一个冷颤,咬紧牙,没说话。
顿了好久,直到江随又有些无措。
“江随,”林鸢安慰道,“我只是随便提个假设,你不要这样认真。”
江随一愣,有些茫然地安静了会儿,又点点头。
“先把菜端出去吧。”林鸢弯着唇,偏头指了指餐厅,“再不吃,你生日都要过了。”
他懵懵地弯起唇,又高兴,又有些慌乱,心跳都克制不住剧烈跳动,点头道:“好。”
按她的指挥,去端那些加热过的瓷盘。
他将掌心严丝合缝地托住灼烫的瓷器,死死贴着,不敢松开。
直到走到餐桌边,放下瓷盘,江随捻了捻一瞬间有些模糊的指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