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鸢笑,了然地点点头,十分相信。
科创园的房租,那么多员工每个月的工资,客户和各种关系的维系,像齐柏这样的民营公司,又要遵纪守法地赚钱,的确是相当不容易。
“况且就算真有事儿,也没关系。”谢松柏笑起来,甚至是挺骄傲的语气,“你不知道,我们家阿齐,喜欢的就是我愣头青,杠天杠地的劲儿。要是我这也怕那也怕的,她还看不上我了呢。”
林鸢一顿,鼻腔蓦地有些酸。
仿佛别人的幸福,同样能叫她感受到温暖和力量。
林鸢弯唇,低道:“谢师哥,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对即将离别的人,总要宽容一些,林鸢从华盛胡同回来后,整个人平和放松了不少。
这种情绪落在江随眼里,就成了她真的有在尝试,和他重新开始。
林鸢当然不会去辩解,她也不想在最后的这半个多月,再和江随起冲突。
她也希望在这最后的共处里,她和江随,不是仇人般的敌视与怨愤。
只是在她生日前,她在房里收拾东西,大概是被白天来打扫的阿姨看见,告诉了江随,等她晚上回去时,江随就像头掉进陷阱的困兽,极度不安,极度惶恐,又不敢发出呜咽,生怕惊动了她。
说毫无触动是假的,因为她即将要做的,不正是这样的事吗?
可她这回却能心安理得地说:“江随,我只是回一趟老家。从前,都是清明才回去,这次正好周末,我就想,在我生日的时候回去看看我爸爸。”
江随整个人像被扔回海里的鱼,深深呼吸,调整神色,犹豫道:“那,我能陪你一起回去吗?”
林鸢想了想,点头:“好。”
江随受宠若惊地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听林鸢平淡地补充:“但祭拜老林,还是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有那么一瞬间,江随只觉得自己被海浪高高卷起,又重重掼到礁石暗滩上。
嶙峋碎石撞得他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任由自己陷阱滩涂上的泥沼,堵住呼吸的口鼻。
他也不想去想的,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便想起曾经,林鸢理所当然地说,“我带我男朋友去祭拜我父亲,到底有什么问题”的语气。
喉结哽滞地滑动,江随努力弯了弯唇,艰声道,“好,都听你的。”-
林鸢是从渝市回北城,接到的戴叔叔电话。
是个微。信的语音通话。
她知道今年清明,不会回来了,就当新年前,提前去拜访一趟。
这一次,江随倒是没要求和她一起上去,只帮她拿了要送的礼物,在家属院外就停住,将东西给她,说在外面等她。
林鸢只当他是不在意戴叔叔,也没说什么。
没想到,那天戴叔叔临时回了一趟所里,差不多到和她约好的时间,才从外面回来。
就这样,三个人在门口正巧碰上。
她当时没觉得任何异样,回了戴叔叔家,他也只是长辈般笑问:是你男朋友吗?
林鸢笑笑说:是以前的同学。
戴叔叔似乎微顿了瞬,林鸢也只以为,他从前见过她朋友圈里的顾淮,所以对这次,她身边又换了个人感到诧异。
只是也没再多问。
可今天,他却问她:“鸢鸢,你同学……你们当年高考结束,你带他来过律山吗?”
如果是平时的案子,他也不会记错时间,更何况是老林的。并且那一年,那个暑假,林鸢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郑敏就向他打电话报过喜。
林鸢一顿,没来由地,心跳有些快起来,下意识捏紧手机,不确信地问他:“戴叔叔,您从前,见过他?”
对面沉默了许久,最终却说:“可能是我记错了。”
又道,“不用向别人提及。”
林鸢怔怔地应了“好”,挂了电话。
站在卧室里,林鸢只觉得喉咙都发干,脑子混茫茫的,辨不清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滚。
理智告诉她:算了,知道了,又还有什么意义。
可另一个林鸢,又仿佛正在期冀地看着她,祈盼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