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秒,殷雪甚至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他是人吗?
还是说他是吸食魂魄,挖人心肝的鬼?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他不会伤害她吧?
“嘟,嘟,嘟……”
微弱的电子音在她耳边回响太久,苏忱侧头。
他把耳朵贴近她握着手机的手腕,听筒里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唇角一勾,似笑非笑。
他笑时,那短促而清凉的气息在她脸颊上上倏地扫了一下,像被蛇吐信、快速地舔舐。
——
殷雪一个激灵,噔噔连退两步,崩溃的情绪借机宣泄出来:“苏忱!”
“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进来……”
像以前她听到的,苏忱说:“又吓到了你了?对不起,我扶你坐好。”
他声音悦耳,态度诚恳,如果闭上眼睛,谁都会觉得他满心歉疚,宽容宠溺。之前殷雪看不见,有时也会被他的良好态度迷惑,有一点点觉得自己不识好歹,软硬不吃。
但现在,殷雪看到了。
在道歉的同时,他迫不及待地又一次贴了上来,像找到了替身的鬼。
他伸出手臂,将她绕进臂间,假装有礼克制的搀扶,实则如缠身的蛇,给她空隙,又能在任何一个时刻,将她“绞死”。
他困着她,目不转睛地向她凝视。
他的眼睛……在发光。
殷雪如坠冰窟。
在她失明的这段时间里,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的。他习惯了。
——刚才提起苏悦的时候,他无限接近于她心里的那个“苏悦的哥哥”。他能跟她沟通。
但他好像,并不是一直都正常的。
殷雪假装无意地挥手,苏忱悄然退开一点,等她的手臂落回原位,他又围了上来。
不触碰,却绝不远离。
“你离我太近了,我不舒服。”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抖,僵硬道,“以前……我知道你是吓唬我,让我配合,但是以后不用了,我会……”
“近吗?”苏忱叹了一声。
他又凑了上来,盯着她的眼睛。
殷雪握紧了拳头,竭力保证自己跟以前失明的时候看起来差不多。但她也感觉到了,她的眼球在轻微地震颤。
因为苏忱令人恐惧的凝视。
“可是我要照顾你。”他温柔道,“我不会伤害你。”
一直、一直、一直,密切地照看,才能确保她安全无虞。
苏忱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发丝:“所以,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殷雪:“……”
他道:“电话挂断后,空响了19秒。是什么消息,让你这么伤心?”
殷雪暗道:是被苏忱吓蒙了。
她低下头,闭上眼睛:“逃跑的那个司机抓到了,他说他没责任。”
这种消息她没必要说谎,估计交警一会儿就给苏忱打电话了,毕竟他也是当事人。
苏忱道:“是吗?”
这么理直气壮?她忍了又忍,忍不住心底地怒意,嘲讽道:“他说是你撞了我。”
她倒要好好看看,苏忱敢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