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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看阁>病王爷的火葬场之路 妙一 > 第67节(第1页)

第67节(第1页)

一丫头道:“小姐,我看,您还是别弄了,他那前妻是个女大夫,咱们就丢给她去弄吧!”陈娇娇脸越发煞白,没说话,发着抖,还是忍着胃部那些不适,仔细小心给他擦拭处理胸前伤口,给他上药包扎。一会儿,男人痛醒了,徐徐睁开眼。陈娇娇笑道:“呀,李公子,您可醒了?”李延玉还以为是妻子蔻珠,正要把手一捉。陈娇娇吃地一下,赶紧羞涩地从对方手掌心抽出。李延玉一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发现并非妻子蔻珠,心底一阵荒凉,咬着牙,挣扎吃力地从床上起来,给自己趿鞋穿,看样子就要走。陈娇娇道:“李公子,你的伤?”李延玉一边抖着手,一边吃力穿衣服外袍,“没事。”他淡淡说,整了整袖子。手按着胸,踉踉跄跄模样狼狈就往外走。陈娇娇赶紧上前追过去道:“你这人简直是不要命了吗?你身上的伤那么重,就在这里将就歇息一晚再走?”李延玉顿步回头,说声多谢,不用了,便又吃力艰难地捂着胸,忍着痛出得门去。陈娇娇一下哭出哽咽声来。如此都留不住。一屁股坐在绣凳上。丫鬟赶紧劝道:“小姐,这人就是不知好歹,把人好心当驴肝肺,要是死在了外面,就是他活该!”陈娇娇抱着小丫头哭:“你们说,我哪里不好?我真不如他那个前妻。”丫鬟连忙劝慰道:“小姐,别哭了。”陈娇娇伤感地又道:“算了,你们还是找人护送他回去吧?这人倔,我怕他真死在了外头。”那丫鬟哀其不争道:“小姐,您真的范不着去管他,他就是死在外头,自有他前妻去可怜,去哭,小姐,您真用不着的呀!”陈娇娇越发伤心难过了。“我,我也没有办法,管不了自己……”想了想,还是袖子擦擦眼角,冷静说:“你们还是快叫个人去吧,让好好跟着看着,将他送到医馆,要看他平平安安地回去才是。”桃花镇地处江海流域一带,每到七八月份便入一段很长时间的阴沉梅雨天气,医馆有好多东西都开始发霉,终于遇见一个爽朗晴日,蔻珠在后院细心晒着药材。那日晚上,李延玉因受重伤,差点也昏迷倒在医馆的大门口,她吃惊错愕,自然各种悉心上药包扎,又亲自熬药煎药嘱咐对方服了,表情依旧淡淡的,冷眉漠眸,男人都即使已经做到那份上,对蔻珠来说,似乎没有任何感动软化的点,就像个万年冰雕一样。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昔日这对夫妻的种种画面开始轮流循环,只不过,是换成了讨好对方的是李延玉,那个始终冰雪不化的,是蔻珠。李延玉有时很伤感,自尊心俨然也受到伤害打击,以前,他是如何冷冰冰对她,她现在,便如此冷冷冰冰地也这么回应。他受了伤,很严重,那几天竟是连军营也不能去了,成日躺在床上修养调息。他有时想借着躺床上养伤的当口,看她来给自己换纱布端药种种,便对她趁势撒娇,希望她可以心软一番,然而,女人表情却还是越来越冷淡。有一次,他端着她给他送来的一碗药,正喝着。蔻珠说:“以后,你就莫再这样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既然受了伤,军营都嘱咐你不能骑马赶路,你就别回来了。”李延玉见她终于肯和自己说这样体贴话,以为是关心自己,赶紧放下药碗,递她手上讨好似笑道:“没关系!我说过,只要我能回来,便一定会回来。”蔻珠把药碗重重往小桌上一搁,冷冷盯着他,丝毫不领情:“我受不起,这样总行了吗!你是做贼心虚还是什么原因呢?我不会领你的情的……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无事对你好,非奸即盗!”抬起下巴,便转身漠然走了。李延玉慢慢把身子往床后躺,闭着眼睛,心如刀割。他儿子小汝直在床头旁边搬了张小凳子、乖乖地坐着给他念诗文听,“爹爹,爹爹,‘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什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儿子的这番问话,更是让李延玉五脏六腑被什么狠狠一撕裂,快要捅碎一般——“算起,妾身与王爷自总角就相识了,别的夫妻,这样可以称之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妾身每每读至李白的那首《长干行》,读至那一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们两个……不算。”“……”李延玉记得很清楚,当时,他是这样绝情决意回答。李延玉不敢去看儿子那天真好奇的瞳眸。他伸手把胸口上衣领紧紧拽扯着,呼吸急促猛喘了起来。儿子忙放下书,“爹爹,爹爹,你又痛痛了是不是,小直给你吹吹。”李延玉没法形容这样的感觉。他急忙拽着儿子小手,像拽着一根救命浮木稻草,说:“爹爹这是报应……孩子,你以后万可不要像你爹爹学习,遇见了好姑娘,她对你好,要懂得惜福感恩,知道吗?”儿子似懂非懂,天真稚嫩的小脸写满疑惑,像在思考。且说因为得知李延玉那日受了重伤,陈娇娇时不时会来医馆探视。她有时会打着父亲名头,借口谎称是父亲陈总兵的嘱托说,“李参将,我父亲特让我给你送点东西,这些,都是上好的人参燕窝,您就把它们收下吧!”每次一来绝不是空手,命左右两边的丫鬟拿了一包又一包的补品上好药材。当然,陈娇娇有时也会借口是来医馆找蔻珠或者苏友柏询问自己喘症种种……总之,哪种借口方便,哪种就来。蔻珠无动于衷,连冷眼都懒得转过去看两人一番,依旧前前后后,忙上忙下,白天,去医馆给病人问诊开药,天色晚了,依旧回来收拾屋子教养孩子。陈娇娇打量蔻珠的脸一直冷若冰霜,便对李延玉假模假式叹道:“呀,我是不是来得很不巧,您这位前妻好像不太高兴。”她要是真不高兴就好了……李延玉口腹苦涩,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其实,他有时等这陈娇娇坐在跟前寒暄嘘寒问暖,就是想借机去察看蔻珠脸上各种反应——见她始终雷打不动、无动于衷,一点醋意也没有,心里越发像这雨天凉飕飕冷了。便让陈娇娇将那些东西礼物都带走,说自己不需要,同时也谢过。甚至疲惫地不耐烦摆手:“你一个姑娘家,又是大家闺秀,还未出阁,你三天两头跑这里来找我,你就不怕别人背后说三道四诬陷你吗?你不要名声,我却是要的。我已经有妻子儿子了,就算没和她复婚,那也是迟早的事,以后,你就不要再来了。”陈娇娇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气得没法,宛如胸口被对方狠狠扎了无数刀,只得又令丫鬟带着手上大堆未送出去的礼物一脸愤怨走了。李延玉哀声叹了口气,什么是该来的不来,该走的不走,他现在,可算体会明白了。~~天近黄昏,空中又飘起一颗颗细小雨丝。蔻珠手撑一把油纸伞。她到底还是又来到了那个地方——历经千辛万苦,时常找,时常等。是的,就是那个西域神婆,号称会给人催眠、想起前世今生的老妪。蔻珠最近一忙活停下来,就又会在那天河灯节晚上老妪所出现的地方不停寻找她、等她。她弯弯嘴角,笑了,今天,可总算是等到了。“婆婆,是我,您可还记得我吗?”她收拢了雨伞,慢慢地蹲下来,轻轻从袖袋掏出几枚铜板递给那老妪。老太婆还是那天同样的装束,穿得脏兮兮,破破烂烂的。头上脸上围罩着一条长长的麻花酱紫色面巾。左手一直拿着串摇铃在摇,面色苍老,眼如枯井似水。“哦!姑娘,是你啊,我自然记得的!你今天,还是来寻找你的记忆,是不是?”蔻珠点头说是。老妪慢慢地露出一脸神秘笑了。“姑娘,其实我很想奉劝你一句,一个人,如果有幸能忘掉世上那些令你不痛快事,其实是好的。你又何必执着于去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回忆起来呢?”蔻珠说:“我心里每天都不踏实。”老妪:“不踏实?”蔻珠低低垂着睫毛,抿抿嘴角:“我想回忆起,不单单是因为我想知道我过去和前夫到底发生过什么,主要还是,想知道我以后的路,究竟该怎么走?”两个人对话似乎都很玄惑,有一种心领神会、不释自通的感觉。就仿佛,她说什么,老妪都能理解听得懂。老妪道:“那好吧,你先坐在那里……”老太婆又把那串铃铛拿在蔻珠眼睛下摇晃起来。“现在,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雨绵绵续续地,从医馆黛色的屋瓦槽缝一滴滴往下落,线落如珠。今日医馆也没几个病患,苏友柏眼见天气不佳,心情也颇为低落,早早地结束关掉大厅门,回了后院,又垂头丧气,找来一壶白酒慢慢坐在阶沿下喝。李延玉正在一耳房中带孩子,他还在疗伤养病,前几天看着都要好了,结果伤口化脓不慎受了点感染。儿子汝直正在窗下埋头练字写文章,苏友柏坐在阶沿下慢慢回头去看。喝一口酒,眼睛微眯着,心里烦一次。那四岁的小汝直娇憨稚嫩的声音,口中轻念:“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苏友柏仰头又啜一口酒,牵袖子擦擦嘴角,笑了。这是他老子教的。忽然回望这几年的人生,他居无定所,漂泊无踪,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李延玉不知何时走过来,轻撩黑色袍角,同他一起缓缓并肩坐下,问:“还有没有酒?”意思是,也给他喝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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