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骁敏锐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也跟着着急,却只能克制住情绪不停安慰她。
“别怕,没事的,张原和张复不都说过没事,你别想太多自己吓自己。”
“嗯。”姜从珚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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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殿偏殿。
二月的春阳高高挂在澄蓝的天空上,正午时分,产房外的长廊上,肃立着整整两列侍人,垂首低眉,噤若寒蝉。
张原张复父子俩均候在门外头,另一个隔间里齐备着各种消了毒的手术器械。
这些年他们也替难产的妇人接生过,甚至进行过剖产,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愿走到这一步,剖产不是问题,但术后感染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琉璃碧瓦,正午灿烂的阳光洒进来,满室辉煌,拓跋骁却焦急地在外间打转。
他一身玄金冕服,冠冕玉绶,显然是从朝会上赶过来的。
姜从珚的预产期就在这几日了,拓跋骁放心不下,根本不想上朝,还是被她强行推去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他今日刚去紫宸殿没多会儿她就发动了。
拓跋骁听到宫人来报,什么都顾不上了,丢下满屋子的大臣跑回来。
朝臣们没有半点不满,他们也十分关心姜从珚的生产顺不顺利。
这是拓跋骁第一个孩子,也是彻底融合了两族血脉的孩子。
阿榧领着几名葱衫红裙的宫女端着热水棉巾忙进忙出,脚步匆忙,差点迎头撞上正在乱转的拓跋骁,幸好及时刹住了脚步。
“她怎么样了?”拓跋骁逮着人就问。
“稳婆说还要一段时间。”
“她都痛了这么久了,还要多久?”拓跋骁脑海里那根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阿榧抿了抿唇,她也答不上来。
拓跋骁长腿一抬就要闯进去,阿榧赶紧劝住,“女君说您进去的话反而叫她分心,王还是再等等吧。”
她一着急,把旧日的称呼都带出来了。
生产本就是件恐怖的事,与一些女子想要丈夫陪产来证明他对自己的爱不同,姜从珚反而不愿他瞧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此前便再三叮嘱他不许胡来。
“要不您先喝口茶冷静冷静。”阿榧招了招手,立马有个宫女呈上一个托盘。
拓跋骁随手一拿,“咔嚓”一下,掌心的茶杯应声而碎,落下一地碎瓷片。
他太紧张了,紧张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了。
热茶溅了他满手,他也没感觉烫。
内间,姜从珚汗津津地躺在榻上,只穿一件宽松的丝衣,汗如雨下,发丝凌乱地贴在脖颈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她咬着牙,清丽的五官都狰狞起来,脖颈上的青筋一下又一下地抽动着。
她知道拓跋骁在门外等着,她不想惨叫让他更加担心,可实在太疼了,还是断断续续痛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