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干拔列想说“王,我没有”,可在这双比胭脂湖还深的碧眸注视下,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卡住了喉咙。
他一切心思都被王看穿了。
叱干拔列再没辩驳的余地,只好滚下马,双膝跪在王的马前,深深地伏下他高傲的头颅,“王,属下知错,请王惩罚。”
出发来梁国前,王吩咐过所有人,没有他的命令,不许惹是生非;昨晚,他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要尊敬他选的汉人公主。
王的话就是旨意。
他错了,他不该不把王的话当回事。
拓跋骁没看他,声音依旧冷漠,“撤去你右将军的身份,回到王庭前,不许再有马,跟他们一样走回去。”
叱干拔列紧握的拳头死死抵在地上。
就算他今后取得再大的成就,脸上这一鞭都将是他耻辱的印记,可他却不能不接受。
因为,他是鲜卑最骁勇的王!
叱干拔列咬咬牙,再次跪伏,“属下一定遵守王的命令。”
“参与的其余人,各领十鞭。”拓跋骁居高临下扫视一眼。
余下骑兵纷纷跪地俯首,“谨遵王令!”
拓跋骁便摆摆手,挥退众人。
刚才水火不容的局势,瞬间清静下来。
他下了马,矗到姜从珚面前。
他人高马大,甫一靠近便将微薄的余晖完全挡住。
眼前瞬间昏暗起来,姜从珚仰头看他。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感受到拓跋骁身为草原最尊贵的漠北王的威望和说一不二的强势。
能弹压住那么多桀骜不驯的鲜卑将士,拓跋骁的手腕何止强硬两字。
男人在她面前的那份强势,已是削减过无数倍的温柔了。
如果早早看到他这一面,那夜她不一定敢那么直接地拒绝他。
这样一个绝世枭雄,竟能如此待她,姜从珚眨了眨眼,一时有些想不通。
她从不相信仅凭美貌就能令当权者折服。
姜从珚思绪有些飘忽,直到纤细的手腕被他掐住,手指一麻,掌心的长剑滑落出去瞬间被男人接住。
然后他挥臂一掷,长剑朝着谢绍破空而去。
谢绍身后的人纷纷目露惊恐,想要阻止却做不到。
然而长剑却没有扎进谢绍身体,反严丝合缝地插进了不到寸宽的剑鞘中。
“铛!”
剑格相撞,金属铮鸣!
众人心头一震,再联想他之前看都不看一眼的随意,竟能如此精准!
漠北王果然武艺超凡骁勇过人!
从长剑飞来到剑锋入鞘,谢绍始终站立如松不躲不避,而后垂目拱手,恭敬地说:“多谢漠北王还剑。”
拓跋骁冷眼瞥他一眼不再理会,反而执起姜从珚细弱无骨的手,将她柔嫩的手心翻转过来,果然一片通红刚才握剑时磨的。
“这么柔软的手不该握如此沉重的剑。”男人沉厚的嗓音不似先前冰冷,甚至还能品咂出一丝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