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看阁

番外六 白云之谣（第8页）

“真乖。”

楚映婵见到辛柔的可爱模样，忍不住轻抚她的额发，辛柔受宠若惊，一动也不敢动。

司暮雪打趣着问：“楚姐姐怎么有闲心来人间走动了？”

“昆仑清幽，虽是仙境终究寂寞，我与雪儿妹妹一样，同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呢。”楚映婵温婉一笑。

司暮雪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好呀，你偷听人说话。”她斥责道。

“偷听什么？”

楚映婵清眸中露出迷茫之色，她摇了摇头，说：“我可什么也不知道。”

当真是一物降一物，在慕师靖与林守溪面前游刃有余的司暮雪，短短两句话便被堵的哑口无言，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楚映婵当了天宫共主，实力深不可测，如今的她不是对手。别看这位王母娘娘如此温婉，真动起手来，连她亲师父宫语都要避让三分呢。

辛柔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但她分明看到，这位温婉似水的仙子突然变得严厉了，只听她清叱道：

“你这孽徒，不经过为师允许便擅自离山，可是知罪？”

“弟子知罪。”林守溪恭恭敬敬地回应。

“随我领罚。”

仙子清冷一语，转过身去，青丝白裙渺于湖上。

辛柔担忧师父，忙问雪儿姐姐师父会不会有事，司暮雪神秘一笑，说：“你忘了我给你讲的，关于你师父的秘事了吗？”

“什么？”辛柔一脸懵懂。

“我说，你师父平生最擅长一件事。”司暮雪压低了声音，附着小姑娘的耳朵，一字一顿地说：“欺师灭祖。”

辛柔未反应过来，司暮雪已咯咯轻笑，继续说：“不必担心你家师父，真正要‘遭殃’的，是你最仰慕的西王母哦。”

司暮雪说的没有错，今夜是楚映婵的不眠之夜，这位清清冷冷的仙子在四下无人之时便似改换了妆容，她所有的冷傲都变成了缠绵悱恻的妩媚，失去了清冷气质的遮掩，那本就凹凸起伏的诱人身段便也毕露出本该有的媚色，令人惊心动魄。

这样完美的人儿如何才能更美呢，或许只有这样的美被揉碎的时候了。

今夜，楚映婵皎洁出尘的仙意再被揉得支离破碎，空寂的房间内，罗裙堆雪，幽庭暗潮，雏菊香绽，待云破月明，清冷月光照入屋内，映上仙子面庞时，她正跪伏在榻，将玉箫横吹直衔，挺翘玉丘上落满了红色的枫叶。

一墙之隔。

辛柔躲在被子里，哪怕已困得睁不开眼，依旧不敢入眠。

她知道，等一觉醒来，她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这对她而言，只是一段无意邂逅的传奇，一段无心听闻的秘密，她不该知晓，它们也同样会似白露一样随太阳升起而弥散，再捉不到一点痕迹。

她强撑着不肯入睡。

她终于还是睡着了。

醒来之后，辛柔抚摸着胸口，只觉空空落落，仿佛永远失去了什么，不等她想明白，她便迎来了离别。

师父与师娘要回昆仑山了。

她知道分别是迟早之事，也早该做好了准备，可临别的那刻，她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仙人岁长，凡人岁短，等下次再见师父，她应该早已长大成人，童真似的可爱是小姑娘的特权，等她失去了这份权力，师父还会像现在一样喜欢她么？

辛柔想不明白。

霰雪雨雹，一时皆下。

镜湖已止去喧嚣，又被冰层覆盖。

得仙楼被雪花遮掩，已难看见。

那座仙楼仿佛从不曾存在过，她更从不曾抵达过。

辛柔与辛绮立在湖边，与他们挥手告别。

他们消失在了彼此的视野里。

辛柔不自觉地唱起了歌谣：

“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里悠远，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复能来。”

歌声一样渺在了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