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耳朵被拧住了。
“在瞎说什么呢?嗯?”
慕师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她拧着小辛柔的耳朵,将她抓了个正着:“我还当你们都是单纯的小丫头,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坏心思。”
“我……我没有呀。”辛柔别提多委屈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多想。
“见过师父。”
辛绮立刻行礼,很是乖巧。
与慕师靖一同来的,还有林守溪与司暮雪,司暮雪依旧披着黑袍,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恬静温顺,即便是宽大黑袍,也无法将她婀娜动人的曲线完全掩盖,她与慕师靖立在一起,如一双绝世的玉璧,惹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
慕师靖指责完辛柔,立刻将矛头转向了林守溪与司暮雪,冷冷道:“你瞧瞧,你们那些坏事连小姑娘们都知道了,成何体统?”
“啊?”
所有人一齐愣住。
原本什么也不知道的辛绮与辛柔闻言后对视了一眼,皆能对方的目光中看到震惊与木讷,她们年纪虽小,但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只是不敢置信。
慕师靖见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玉手轻轻捂唇,想补救,一时又想不起话来。
“主母大人别与雪儿打趣了。”
司暮雪飞快平静下来,她轻柔一笑,道:“非要说雪儿做了什么坏事,便是方才不该出现,打搅了主人与主母的好事。”
峨眉山的小姑娘闻言,心道原来是慕姐姐约会时被雪儿姐姐打搅了,心中不悦,所以说这样的气话……也对,以慕姐姐的性子是说得出这样的话的。
此事就这样云淡风轻地过去,几人行走在得仙楼之间,空中飞檐楼阁奇巧宛若苍天之牙,足边水面与地面平齐却泾渭分明,微风夹着细雪拂面吹来,清清凉凉,这是寻常而难得的惬意,任何不顺心的事都可以溶在这样的风里。
湖边踱步。
辛柔与辛绮的比武也在今日,作为姐妹的她们也多了些针锋相对的意思,妹妹扬言要击败姐姐,姐姐则说她会全力以赴,绝不留情。
林守溪与慕师靖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慕师靖似乎看他哪里都不顺眼,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会出言相讥,常常弄得林守溪哑口无言,又将其他人逗得分外开怀,只是大家都抿着唇,不敢当着慕女侠的面笑出声。
欢悦之间,司暮雪忽地在湖边停步,她遥望着素色的冰面,不知在想什么。
辛柔跟着停下了脚步,她年纪虽小,却也感到了一种忽然涌动的情绪,这几天对她而言宛若梦幻,身处其中时只觉欢乐,不觉其他,可若是多年之后再看,这该是多么难以追忆的往事呢?
那一刻,辛柔仿佛看到了自己长大的样子——她穿着峨眉的衣袍,冷着脸站在法坛之上,看下方的弟子来来往往,他们眼里怀着憧憬,他们和如今的自己一样年轻。
辛柔感到一阵悲伤,一时间竟是泪流满面。
辛绮见妹妹哭泣,隐约理解了她的情绪,却不知如何安慰。
慕师靖也见到了这幕,咦了一声,抚摸着辛柔的头发,问:“你哭什么呀?是你师父平日里欺负你了?”
辛柔轻轻摇头,她想了想,说:“春时湖面解冻,鱼鸟欢跃,人们携侣而游,好不快活,可冬日一到,湖面冰封,鱼鸟影绝,万里素白,昔日种种欢乐皆如虚幻,难再得见。人生如斯,逝者难留,如何不令人悲伤?”
慕师靖没想到这个十四五岁的丫头能有此想,也不知该欣慰还是该忧愁。
司暮雪闻言却是莞尔,她说:“何苦以来日之忧愁搅扰今日之欢悦呢?何况……”
她话语稍顿,目光望向湖面,霎时间,整片湖面的冰层都开始颤动,在人们惊异的目光中,冰层下方的水浪竟是活过来一样,它们奋力地挣破冰面的束缚,沸腾般翻涌起来,浪花在湖面上涌动,一如雪莲曼妙,摇曳生姿。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云层也被撕开,无限的天光从天而降,笼罩整片得仙楼,雪光反射天光,整座仙楼都好似在燃烧。
湖面冰破,天上雪收。
人们为这绝景似的一幕叹服,感慨之余纷纷猜想这应是得仙楼主的手笔,辛柔却知道,这是雪儿姐姐做的,这近乎仙术一样的神通,为的只是帮她排遣悲伤。
辛柔果然不悲伤了,她愈发好奇雪儿姐姐的身份,像她这样温柔而强大的人,怎么会甘愿喊师父为主人呢?雪儿姐姐已强大至此,那得仙楼的楼主该有多么厉害啊……
恍恍惚惚之间,清越的钟声在楼中敲响,今日的比武要开始了。
一番激烈的角逐之后,被峨眉派寄予厚望的师兄师姐们纷纷落败,辛柔与辛绮一路跌跌撞撞,奇迹般成为了杀入重围的三十二人,她们知道,她们近日实力虽有极大的提升,但终究底子浅薄,只能止步于此了。
幸好,得仙楼只招收三十二名新弟子。
在最后的战斗里,天公作美,恰好让这对姐妹抽签成为了彼此的对手。
林守溪与慕师靖的赌约也将迎来结果。
“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教小姑娘的嘛。”慕师靖没有一开始那般自信,但依旧不肯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