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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六 白云之谣（第3页）

对于修道者而言，莫说是冰面，纵是大江滔滔的浪潮上，亦能如履平地，但这毕竟是得仙楼，哪怕高手依旧很慎重。这冰面也端得诡异，一触就碎，下方的水更是如同活物，顷刻就使人沉沦，半分挣扎不得。许多公认的高手，高高触碰冰面，就显现出了溺水之象，令人惊恐万分。

“这又是怎么回事？”辛柔忧心忡忡地问。

“没什么玄机，这冰面映照的是人的心思，思虑越重，图谋越大者，也就越容易堕入其中，陷泥沼而不可自拔。”慕师靖淡淡回答。

慕师靖说完不久，辛柔就看到一个白衣洒然的剑客大步流星地踏湖而过，顷刻来到了对岸，他哈哈大笑，掸去肩上雪花，同此岸的人抱拳，好生豪迈。他开头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过湖，不过能走到一半者寥寥无几。

今日，辛家姐妹也大开眼界，见识到了何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人搭桥，有人骑鸟，有人乘鱼，有的闭目倒走，有的将傀儡送到对岸，然后移形换影，看得小姑娘啧啧称奇，也忍不住踏上冰面，感受它的玄机妙处。

辛柔心思单纯，抛开起步时的战战兢兢后，越走越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姐姐辛绮则要困难得多，她几次摔入水中，又几次爬回岸上，不知经历了多少磕磕绊绊才抵达对岸。

这种小把戏自然难不倒林守溪与慕师靖，不过慕师靖走的时候，却是出了点小插曲，她回头去看司暮雪时，只见这位红发神女的双足陷在了漩涡里，难以抽离。

“神女大人思虑这般重？”慕师靖有些吃惊。

“让二主母见笑了。”

司暮雪抚平了足下漩涡，向着仙楼走去。

慕师靖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理她。

万余人，能过薄冰抵达得仙楼的，也不过数百人而已，得仙楼檐角旋转，如鸟展翅般徐徐张开，化作了一片矗立于湖面上的高楼府邸，府邸外观肃穆内里精巧，六十四洞天组成蔚然壮丽的奇景，风雷水火明暗交错，日升月落颠倒错乱，让人目不暇接。

之后得仙楼又设置了几重考验，将原本的数百人筛成了百余人，辛绮辛柔用尽浑身解数才勉强通过考核，她们想要庆祝，却发现师父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得仙楼上，绡纱被风吹动，连绵的红色残影在屏风灯笼、雕梁画栋上铺满，司暮雪站在连绵的红影里，她似是未着衣裳，身躯的曲线曼妙地紧绷着，垂落香肩玉背，遮蔽蝴蝶骨的长发更如同火烧，她与林守溪隔着轻纱烛火，这一幕便更显迷离韵致。

“得仙楼为何突然开楼招揽弟子？”林守溪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因为耐不住寂寞呀。”司暮雪慵懒地说。

林守溪看着仙楼中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天空中璀璨纵横的法器，轻声问：“原来你喜欢热闹吗。”

“是呀。”

红纱被风吹动，司暮雪的身影也似随风摇曳，她静默良久，说：“若不广邀天下之人，你又如何会来呢？”

“你怎么确定我会来？”

林守溪一怔，心想自己并不喜欢凑热闹。

“你来不来我无从知晓，但这等盛事，慕姑娘知晓后一定会来，她来了，你就得跟来。”司暮雪咯咯地笑了笑，像是阴谋诡计得逞后的小姑娘。

“原来如此。”

林守溪后知后觉，原来她广邀天下，为的只是邀一人而已。

见他久久不言，司暮雪难得地羞红了脸，她透着红纱看他，自嘲似的笑说：“谁让我是耐不住寂寞的人呢。”

她将“寂寞”二字咬的千回百转。

可等她挑开帘子，却发现林守溪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她轻咦了一声，自语了句“人呢”后，腰肢却被冷不丁地从后面抱住了。此时的她刚刚披上朱红色的盛装，裙裳千叠，金冠镶玉，画凤描龙镂刻富丽，虹光炼成的裙边缥缈起伏，犹如红色蝴蝶汇聚成的河流。林守溪从后面抱住她，便是抱住了一团暮色中的霞火，明艳热烈又寂寞清冷。

司暮雪偏过头去，恰好可以看到他眼角的余光。

“你，要做什么呀？得仙楼可是仙人禁地，不允许胡作非为的哦。”司暮雪佯作懵懂。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空气中的暧昧。

林守溪拨动她腰间的衣扣。

红发神女嘤咛了一声。

披在她身上的华服滑落，一件又一件。

正午的阳光照进来，穿过琉璃镜面与彩色绡纱的阻隔后，原本炽白热烈的光已失去了最初的明锐，变成了模糊柔和的光斑，它沾染上了室内的光彩，更透出难以捉摸的浮艳，光线在司暮雪的身上游走，将她雪白的曲线照得朦胧。

司暮雪还想说什么，唇却被强硬地封住了，她呜咽似的叫了一声后，便被迫伏倒在地，接着，她的身体仿佛一块玉器，被粗暴地贯穿、捣碎，从红唇间逸出来的，只剩一声若有若无的娇腻之吟，动听得不真实。

很小的时候，司暮雪就已知道何为欢爱，但彼时的她冷的像个漂亮的木偶娃娃，不会对这种事上心，更不觉得这会是多么有意思的事。

那时她自诩有洞察人心的能力，她觉得，这种事更多的是对于情爱的印证，本身并无太多意趣可言，女子们的媚态婉转，大都也只是曲意逢迎，她亲眼见过那些千娇百媚的青楼女子在送走客人之后飞快的漠然，那时候她就觉得，每一个女人都是天生的戏子，而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苍天以仙容玉貌为她盛妆。

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浅薄。

这是肆意的山火，是涌动的潮水，是贯空的雷电，是濒死前的呜咽，是新生时的啼唤，一切在抵达极致后归于寂静，在绝对的寂静声中，她又隐约听到了楼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