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种场合,她也不能实话实说,只好朝他笑笑。
见圣女和圣子如此重视,群臣不自觉站起来,虽不出迎,但也微垂首以表敬重。
楼策安将她扶到御座前不远处,才收回自己的手臂,但也没落座,而是站在一边陪着。
要不然,他怕自己今晚没法睡。
“西随十六公主——山月,见过南陵王,愿南陵王万古千秋,四海昌盛,愿南陵百姓无忧无惧,安康富足,愿两国交好,山河永固。”
南陵王上位时日还不算太久。
此次两国联姻,也算他在治国上相对比较大的一个举措。
他内心里的紧张也不少,只是面上看不出来罢了。
扫过站立不敢坐的一众臣子,他稍敛了敛眸,随即便笑开:“公主远道而来,是我南陵之幸,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头上的金冠也注定了她无法久久垂首屈膝,云心月缓缓起身,让礼秋送上“小贡”与国书。
东陆联姻的规矩与她所知的不一样,双方联姻是互相的,重利益交换多于表面功夫。
以她为例来说,就是她须得在南陵一年内,表现出西随能带给南陵的利益。那么一年之后,南陵才会根据她表现出来的价值,对应送一位王子或者王女到西随。随行的技术人员,还得经过她、礼秋和沙曦的审核,做好文书才可以出发到西随。
这次的洗尘宴,说是洗尘宴,其实也是试探她实力与西随共结两国友好的诚意。
“多谢南陵王。”
南陵王回以一笑,抬手赐座,让云心月就在他御座底下第二位落座,对面是一身湛蓝银纹的楼靖宁,首座则是一身洁白圣子服的楼策安。
他转身的瞬间,她得以瞥见圣子服外袍背后,金线勾勒出的一轮巨大太阳。太阳中心是一只金翅蝶,枫叶与繁花兽鸟点缀一圈,显得格外贵气。
云心月走到座前,抬起眼,瞥了一眼高座,行了个谢礼才落座。
南陵王一身赤红长袍,银冠高戴,胸前是一个完整的太阳纹,金玉革带以下,是金线绣成的枫叶飞鸟纹。
光论奢华程度,圣子服竟与王袍差不多,甚至因穿的人如珠似玉,更添几分矜贵大气。
她敛眸,坐下。
一路上疯补的史书和礼秋定时的讲学,都让她对东陆各王朝了解更深的同时,也对宫廷王权那些事儿更敏锐。
东陆十一国,大都是王权至上,可南陵左有圣子掣肘,右有圣女制约,文武两座大山都被霸占着,如同半个傀儡。
南陵王,真的甘心吗?
她不自觉为楼泊舟的处境担忧起来。
“听闻公主爱民,在山城助老百姓揪出假官。”南陵王微微倾身向前,一脸坦荡的笑意,“不知此事,真相到底如何?”
云心月笑着回他:“说是帮,其实也没起什么作用,只是提了车辙印与狐狸娶亲两个疑点,带兵围住贼人的是扶风将军,处理此事的是山城太守。实在……惭愧。”
“哦?”南陵王好奇,“那我们圣子与公主……”
“王。”圣女淡淡声提醒,“两国联姻,当先替公主贺平安,再赐福略送薄礼,最后让百官与使者们各自见礼,方是正事。”
所谓的见礼,其实就是西随这边展示带了什么样的技术人才过来,可以帮到南陵什么。
如此,洗尘宴过后,南陵才好找西随这边的礼官商议安排开春至明年冬诸事。
南陵王乌黑睫毛轻动,垂下又抬起,脸上笑意分毫不变:“瞧小王这……还是圣女说的对。来人,宣舞者上殿,先为公主贺平安。”
殿头官朗声复述旨意。
随后,一连串只穿一条靛青阔腿裤的男子从侧殿鱼贯而入。他们手中拿着铃鼓,腰上系银色腰链,赤足上系脚铃,袒露的胸膛则描以银色花鸟纹。
舞者利落且有力量感,伴随铃鼓以足底敲击地面偌大的皮鼓,手臂与赤足每一个扬起落下的动作,都带着原始山林的勃勃生机。
很有感染力。
云心月渐渐看得入迷,要不是身上的饰物重,加上场合也不对,她都想跟着蹦两下。
楼策安坐在她旁边,侧首就能瞧见她脸上的专注与笑意,他不自觉跟着莞尔一笑。
不过——
想起兄长的交代,他还是微微倾身,靠近她耳边,问了一句:“好看吗?”
“好看。”云心月没心没肺的,目光跟着那一截截飘起来的裤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