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诚挚,林苒便道:“为什么不能?太子殿下,我们是夫妻,拜过天地、拜过宗庙的夫妻。”
为什么?
因为他是太子,因为他们性命相连。
若他今日肆无忌惮,只顾自己贪图享乐,接受她的一切,又顾忌忧虑她万一有孕连累自身,选择以避子汤轻贱她,根本不在乎她是何种感受,那么迟早有一日他会变得如他父皇那般面目可憎。
“是孤的问题。”萧照沉声说。
他没有更多解释,沉默中移开林苒捧着他脸颊的手掌,径自站起身。
林苒也抬头去看萧照。
一句“孤不能这么做”又一句“是孤的问题”令她明白那个答案在太子眼里属于难言之隐。
既然是难言之隐,便轻易不会告诉她,执意追问恐怕收效甚微。
不提她没有追根究底那份心思。
但借着太子的态度,另外一件事足以确认——太子无意与她有夫妻之实,他们往后的确要做一对假夫妻,至少在太子眼里是这样的,而她赞同与否,却总归没必要也不可能对太子霸王硬上弓。那么,在这件事情上已然无须废话。
“妾身明白了。”林苒微笑,亦站起身。
萧照偏头,不等他再开口,怀里先被塞过来一个软枕。
“太子殿下这般说,妾身自然听从殿下的意思。”萧照听林苒语气颇为无辜道,“如此一来,凡事合该注意分寸,妾身也不好占殿下便宜,叫殿下为难。”
“大约也要委屈殿下了。”
话音落下,萧照怀里又多出一床薄薄的锦被。
他低头去看怀中的枕头锦被,继而抬头看一看满脸无辜的林苒,最后看一看变空的床榻,抿一抿唇,只是将那床锦被放回去:“虽仍天气炎热,但晨早易受凉,太子妃多注意身体。”
说罢不迟疑不犹豫,带着软枕自顾自走向里间的那一张罗汉床。
林苒立在床榻旁看着萧照的背影,嘴角微弯,在萧照躺下休息之后,她也放下帐幔,上床休息。
殿内渐渐陷入夜深寂静中。
萧照束手束脚躺在罗汉床上难以成眠,终究睁开眼,朝床榻的方向望去。
他懂林苒的意思。
倘若他们要做一对没有夫妻之实的假夫妻,人前许多事倒罢了,人后同衾同眠多少不像话。
这两日同林苒的相处经历于他可谓绝无仅有。
在她面前,他浑似没有半点身为一国太子该有的威严。
不但昨日大婚之夜一路将她从前院背回承鸾殿,而且今日被迫挨挨挤挤睡在这张罗汉床上,连床榻也上不得。她不畏惧他,一如当初在茶楼敢直言拒绝他。
思及林苒实在不好糊弄,头疼的感觉再一次冒出来,望着纹丝不动的帐幔少顷,萧照收回视线。
他深吸一气,抬起手臂横档在额前,又觉得在林苒面前耍不起威风也好。
有个人在身边时常用不一样的方式提醒着他,可免他骄纵狂妄。
兴许会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断断续续想着这些同林苒有关的事情,萧照终于慢慢睡着过去。因不得不蜷缩身体躺在罗汉床上,他一觉睡得不甚安稳,天边才泛起鱼肚白便已迷迷糊糊醒来。
殿内依然异常的安静。
萧照坐起身下意识看一看床榻方向,垂落的帐幔亦如夜里纹丝不动。
摁揉两下额角,又倚靠罗汉床坐得半晌,他彻底清醒。
想到林苒尚未醒来,索性起身捞起软枕走向床榻,撩开帐幔,床榻上的小娘子睡得正香甜。
昨天夜里那点儿纠葛显然不曾影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