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煎熬,将自己蒸得熟透,到底没忍住越过屏风去偷偷瞧心爱的姑娘。一眼。便瞧一眼。他就满足了。纱帘丝帐内,倾长的人影团在锦被中,呼吸清浅,已是睡得熟了。盛延辞微怔,躁动的心却被安抚下来,他眸光渐渐软和,隔着帘帐,伸出手指虚空描摹朦胧的影子。他的阿又。好眠。鸡鸣晨起。天光尚未完全映照。宿幼枝眼睫颤了颤,顿了下睁开来。那边小王爷的动作放得很轻,他还是立刻注意到,先于意识把人唤住:“殿下?”盛延辞穿戴齐整,正要去晨练,听到阿又迷蒙声音,低声哄道:“还早,阿又再睡会儿。”宿幼枝休息的不错,说话的工夫已经清醒,明白盛延辞要做什么,顿时精神过来。自从进了临王府后,他再没早起练过剑。如今看盛延辞,免不得心痒难耐。他迅速起身下地,叫住小王爷:“我要与殿下一起去!”盛延辞有点甜蜜的烦恼。瞧阿又已然穿好衣,实不忍心拒绝,便站在那里等,还不忘嘱咐:“早间天凉,莫穿得太单薄。”晓得晓得。宿幼枝套了件厚实些的外衫,头发都不及梳,抹了把脸便追出去。他简单扎着发,随意披散在身后,身姿倾长柔嫩,脸上未着脂粉,迎着晨光跨出门槛,与平日不同的模样让盛延辞恍惚一瞬。宿幼枝见他不动,催促:“殿下?”“来了。”盛延辞吩咐侍从去备些小食,过来握阿又的手,见暖和和的才放心。宅院内有专门的练武场。兵器齐全。宿幼枝看到便眼睛发亮。不过小王爷平时少用这些。他常耍枪,一手漂亮武艺得先帝亲手教导,连御林军教尉也曾夸赞。盛延辞虽纨绔,也是有点天赋在的。宿幼枝便听谢大哥念叨过圣上武艺超绝,临王殿下得了几分真传,假以时日也当不俗。只是小王爷的心不往朝廷上使,有些本事也欺负人用了。宿幼枝是没见过他到底水准如何,心下稍有不服。若能撇开临王府交次手,他定要盛延辞后悔招惹他。斜了他一眼,宿幼枝恨恨想。只是到得练武场,也没他施展的机会,宿幼枝委屈地坐在廊下,用着小点,看张扬桀骜的盛延辞肆意武枪。那杆灵活的银枪被他耍得杀气凛然,极为漂亮。盛延辞一身薄衫很快湿透,更显年轻人锋锐身姿。枪如游龙,甩首回望,他明亮的眸子瞧向阿又时灼灼生光,风发意气尽显。宿幼枝也是行家。看得出小王爷很卖力,瞧似轻松写意,实则没有十数年的苦练是做不到的。勉强承认他是有些本事的。但炫耀到他面前就算了!哼。宿幼枝低头吃点心,不想看他。只能看不能摸,好像更难过了。什么时候他没了这重尴尬的身份,也能随心所欲的耍耍剑就好了。盛延辞武毕收枪,“锵”的一声锐响,银身笔直落入武器架。他接过钱三奉上的帛巾擦掉脸上汗珠,身上依旧热气腾腾。没太靠近宿幼枝,小王爷道:“待我淋过水,与阿又去用早膳。”宿幼枝见淋水的房间就在旁边,便没跟着去。看着小王爷进了门,还不放心地回头瞧他一眼。就很难言。跑又跑不掉。宿幼枝看院外一盏腾空的孔明灯,问钱三:“旁边是何许人家。”小王爷置宅,街头巷尾准要调查清楚,果然钱侍卫心知,闻言便道:“回姑娘,是韩继韩商主的宅院。”等等?你说谁。我没听清,再说一遍。宿幼枝控制不住表情诧异:“韩继?”韩继不是住在那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吗?虽说这边的宅院也算阔气,但小王爷未太高调,落在寒骨关只能算是普通的富贵地界。怎么想韩继也不可能瞧得上。“应说是韩商主为外室购置的院落。”钱三表情有些不自然:“喻世子觉得晦气,正要让他们换处地方嘞。”要换地,肯定不会是常规手段。毕竟韩继富裕,不缺这点卖宅的银子。宿幼枝又瞧了眼那于天上飘飘忽忽的灯。一大早上放孔明灯也够别致的。有喻世子安排,宿幼枝也不想寻思那讨厌的韩商主,别开视线。却不想那孔明灯摇摇晃晃往这边飞来,还不往高处去,半路歪斜地坠落而下。“姑娘小心!”钱三护到他身前,让侍卫去看那掉落的残灯。宿幼枝没太当回事,让钱三不要太紧张,钱侍卫却很严肃:“姑娘不晓得,那些阴损手段如何防备都不为过,别瞧这只是盏孔明灯,内里危险也多着呢,当年殿下可就是……额可就是见过的。”说到后面支吾起来,钱侍卫话音一转道:“属下还是先护着姑娘离开吧,莫教这些小事扰了姑娘清静。”宿幼枝无可无不可地起身,离开前突然听到那查看残灯的侍卫惊呼,立马转头望去,还不及瞧清什么,一个人影先冲过来挡到他身前,有些燥热的手盖在他眼上。